罗马尼被我打得一个踉跄,顺着势头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没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仰面跌倒在了水池的边缘。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的脸色煞白,看向我的眸子中尽是不可置信。
我只趟着浅浅的水朝罗马尼走了一步,四周便陆续响起了不太利索的子弹上膛声。我抬眼瞥了周围一圈抖抖索索的迦勒底员工,平淡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都没有研究出哪怕一个可以分辨我和无相的方法么?”
“雪、雪见?!”
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罗马尼便不顾自己现在一副狼狈的模样,撑着池底的砖块艰难地站起了身子。他一手仍然捂着方才被我打中的腹部,面上的神情却从方才单纯的震惊变成了惊讶中混杂着激动。
“是……真的是雪见吗?!”
他想要往前走一步,却因为牵动到了伤口的缘故,僵住动作,站在原地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在看到周围对我露出犹疑表情的迦勒底职员的时候,忍住了想要扶助罗马尼的冲动。
“医生,那个……真的是博士吗?”
站在罗马尼身后的一个职员问罗马尼道,她举着枪的手有些不稳定,枪口微微朝下,似乎准备好了随时放下的准备。
“是的。他是雪见。”罗马尼想也不想,立马斩钉截铁地回道。
“这次我不会再认错了,”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的眼睛,几乎要把我看穿一般,“我不会再认错你了,雪见。”
罗马尼的眼神太过炽热,让我感到了些微的不适。
我稍稍别开眼神,赌气道:“不,我就是无相,你认错了。我才不是相叶雪见。”
又是一阵稀稀落落的声音,先前面对着我的黑洞洞的枪口悉数被放下了。
罗马尼看向我,面上的表情几乎要被扭成了一个生动形象的qaq。
“雪见……”他有些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被他这样可怜的口气给喊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先前认不出你是我的问题……”罗马尼微微垂下头,口气也低落了下去,“对不起,我食言了。”
我偷偷瞥了对方脑袋上垂落下来的呆毛一眼,然后在对方重新抬起头来看我之前,迅速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
“我……”罗马尼见我还是不肯说话,有些纠结地咬了咬下唇。
他纠结了许久,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大声朝我喊道:“你要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刚刚一拳还没让你消气的话,你可以再打,我绝对不会还手,直到你觉得满意了为止。但是……”
说道转折的时候,他的声音又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去。要不是我一直竖着耳朵留意着他的话,我或许真的没有办法一次听清他突然变得微若蚊呐的声音。
他说的是:“我只求你可以不要彻底对我失望,我不想和你分手。”
我转回目光去看他。
罗马尼捂着捂着肚子的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制服,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也紧张地握成了拳头。他低垂着头,浑身紧绷着,连呼吸所带起的身体起伏都几不可见。
罗马尼没有说话,我也没有给他一句确切的回应,四周散乱的站立着的迦勒底员工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偌大的管制室内边就此陷入了一片尴尬的寂静。
我和罗马尼面对面地僵立着。他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我看他,僵持的时间之久,连我俩脚底下水池中的水也慢慢地停止了波动,恢复了平静。
就在我等待着、以为对方会最先受不了这可怕的沉默而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他脚前的那片水域中,突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水滴砸出了一个个细小的水花。
“雪见……”
我如愿地听到了罗马尼率先打破僵局的一句话,那确实一个带着些许哭腔的名字。
“我、我真的不可以……了吗?”
他捂在腹部的手攥紧了一些。
“哪怕一点、一点机会也……”
罗马尼抬起那只空着的手,狠狠地蹭了蹭他的眼睛。他抬起头来,眼角发红地看向我。
我被对方湿润的眼神看的浑身一僵,下意识就朝站在对面的一干围观群众嗖嗖地发去了几个眼刀。见着他们如鸟兽状四散离去后,我才轻轻地朝着罗马尼叹出一口气,淌着水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加上刚刚,你这已经是第二次没认出我了啊。”我道。
罗马尼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