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任胥自个儿清楚,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对皇帝和马皇后做到完全保密是不能了,他爹要是自己知道了,自己至少要被禁一个月的足,细数来,从小到大他遇上过两回刺客,每一次都吓得马皇后够呛,皇后一急眼儿,父皇的处罚只会更重。
午后盛迟暮要在庭院里绣花,任胥让人搬了两张大桌并在一处,把老榆树的浓阴都让出来,自己坐在有光的一头,拿他撞破的那幅美人图开始修复工作。
盛迟暮绣了一半,转眸一看,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辉之中,那么灿烂。
但细看,任胥的手指竟抚着画中美人的胸,打量得仔细,仿佛不肯错过任何一处,那幅美人图,不正是他当时撞破了的那幅?
盛迟暮微微耳热起来,他当着自己面儿……
任胥仿佛完全没留意到画中人此时想了些什么,他比划完了这破损的大小比例,手指从小陶罐里抠出一指浆糊,均匀地涂抹在画上,盛迟暮恍然,原来他是想将画粘好。
她放下针线,“殿下,画都坏了。”
“我怕你看着,就想到我混账,觉得我不肯娶你。”任胥伏在桌上,撑着手肘一偏头,色如春晓之花似的扬唇微笑,“我就想你知道,我很想很想娶你。”
盛迟暮没说话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青丝间露出来的秀雅的双耳,被日色一熏,便有些发烫,沁出淡淡的粉。
两人都做得快,任胥将丹青恢复原貌时,踌躇满志地盯了好一会儿,再看盛迟暮,已经绣好了大朵大朵淡金的云,在藏蓝的缎子上,犹如子夜里绽开的火花。
她用牙咬断了丝线,任胥凑过来一瞧,嫉妒得嘴唇便嘟起来了,“暮暮……我也要。”
“嗯。”盛迟暮低声道,“我给殿下做个香囊。”
盛迟暮自知自己做的布鞋御寒还行,皇太子穿在脚上却不太体面,因此改做香囊,这个反而还容易些。
“好啊。”
任胥满足得像个孩子似的,他一笑,盛迟暮又不看了。
任胥想了想,又问:“对了,盛家送亲的队伍该返回北漠了是不是?什么时候走,我也去送送。”
“约莫是两日后。”盛迟暮想到离家万里,亲人们又要回去,此后只有一个人在长安,心里惆怅地叹息。
“嗯。”
不过这两日,晋安帝从宫人们处得知,原来任胥竟又私自出宫了,还拉上了程家小子,竟连方嫁过来的盛迟暮也一并带出了宫门,到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厮混,气得在永安宫灌了几大口苦茶,消了消火气。看着跪坐在下的两个女儿,一个长乐,一个长宜,两人都恭顺谦卑,但晋安帝想到大女儿到东宫又闹了事,狠狠罚了两个小太监,便觉得她如今在自己跟前卖乖有些晚了。
“长乐,太子出宫是怎么回事?”马皇后已经问过一遍了,晋安帝却又问责了遍。
任长乐心里头何尝没气,皇后偏心弟弟她明白,可晋安帝也宠得任胥无法无天,难怪这么大了还不明事理地胡作非为,她声音有些冷:“皇弟那性子,父皇心里头没数么,三天不禁闭便上蹿下跳,这回为了新妇已经半个月没胡闹过了,父皇早该有准备,哪日他又跳起来,闹出些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