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齐嬷嬷不一样,她一大早,便去了阳飞燕的红妆阁。
彼时美人初醒,仿佛为了与谁争奇斗艳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五彩斑斓凤凰锦,挽着丈许长的藕色薄烟绡,眉黛纤长,浓如墨画,樱唇小口宛如朱丹。
齐嬷嬷自个儿自惭形秽,可想到,早三年前盛迟暮出嫁时,明艳红妆半点不输,更何况区区郡守之女,自己乃是大梁皇后身边的老人,连皇帝都要敬重几分,输人不输阵,上前一步道:“阳姑娘,老奴有话要说。”
阳飞燕淡淡一奇,“你是那个,皇后身边的嬷嬷?”
“正是。”
齐嬷嬷瞬时腰杆一挺,“这春天来了,主人家后院里那些叽叽喳喳闹个没完的麻雀八哥就多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啄主人家碗里的米,该如何赶走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敢问阳姑娘有何高见?”
阳飞燕一听,脸色微微变了,但她还没张口,身旁一个衣衫碧绿的侍女扬声喝道:“大胆,我们家女郎——”
“住嘴。”说话之人正是阳飞燕,她柳眉倒竖冲那婢女赏了一耳光,回头笑道,“我这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齐嬷嬷,您不要见怪。至于您说的鸟儿来啄食的问题,那得看主人家是不是大方了,倘使主人襟怀磊落,度量大,如此大的一个家业,赏一只鸟一碗饭吃又有何难?”
“你!”
齐嬷嬷气得不轻,原来只是来试探阳飞燕的心意,还存了一丝希望,这女人年纪还小,家中疏于教导,不知男女之防,可现在才知,人家就是冲着当娘娘来的!
齐嬷嬷冷冷道:“鸟自有秕谷赏它,何必非得与人争那碗饭?”
阳飞燕不进反退,红唇一动,“是人都有盼求富贵之心,何错之有?”
齐嬷嬷冷笑,“那也得看这畜生有没有消化它的肠胃了!”
说罢,不等阳飞燕说话,齐嬷嬷转身就走。
碧绿衣衫的侍女走上前一步,数落道:“真是没规没矩,不过是仗着是皇后身边的人罢了,还说那皇后温婉贤淑识大体,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是,要是来争,不如明目张胆地争,竟然话里有话来骂您,说什么母仪天下,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阳飞燕抹唇微笑,“这样也好啊,我还以为,她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
侍女眼睛一动,“那咱们今日还去找皇上么?”
“当然。”阳飞燕笑道,“今日阿爹拉着皇上在水阁里评经呢,阿爹出仕之前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儒,那可有的聊了,咱们去给皇上端茶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