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乐从小到大不是没受过晋安帝的白眼和冷脸,可眼下还是被吼得惊退了半步,瞬间眼眶便红了。
她固执地撇过目光。
萧战敛着唇,立得笔直,好半晌才沉毅地不卑不亢地道:“既有皇上圣旨,又有父命,萧战不得不回。”
任长乐瞬时清泪便下来了。
晋安帝瞅着心烦意乱,挥挥衣袖,“来人,带公主下去!”
任长乐瞟到一旁侧着身意兴阑珊坐着的任胥,他弯了弯轩眉,冲自己潋滟起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任长乐瞧了气不打一处来,定是他又在父皇跟前搬弄是非。
任长乐鼓着一口气,心道任胥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真当自己是谁了。回了汉芳斋,任长乐用软鞭在院子里甩着那棵参天的古木,幽幽的绿光笼罩下来,任长乐练了好大一会儿,出了身汗,也发泄完了,去沐浴净身了一遍,出来后披着狐裘坐在火炉旁发呆,半晌后,又将头埋进了衣领子里,狐毛一点点濡湿开来。
晚星捧了一叠糕点给她,“公主不是说,吃点甜糕便会开心么,吃点儿吧公主。”
回来一个多时辰了,误了晚膳时辰,下人不敢劝饭,只得贴身宫女晚星前来。
任长乐擦干眼泪,瞟到冒着热气儿的酥点,含水的眸子露出一抹惊讶,“不是说只送一个月的,他怎么还往我这儿塞?”
晚星犹疑了会儿,捧着栗子酥送到任长乐眼前,微微扶着头颈低声道:“因为公主说喜欢吃,下人同小程公子说了,他日日送来的,不过萧公子近来……也给您送了好些东西,您后来说吃栗子酥吃腻了,不想再要了。这话奴婢们也同小程公子知会了,但他说不愿吃就留着,他也只会做栗子酥了,哪日公主想起来了,会一直有的。”
“他自己做的?”
晚星点头,“对啊。”
头一回吃的时候,任长乐信口问了句这是哪家的桂花栗子酥,卖相口感都是上佳,还着人打听了,可惜没有回音。
任长乐看了眼冒着热气的栗子酥,咬了咬嘴唇,没想到只有一个程令斐记得她。她伸手要拿堆在盘里精致小巧的金黄栗子酥,外头忽有内监冒了一身风雪而来,说是有送给长乐公主的一封信。
“是萧战么?”任长乐花容含雨,惊喜地飞快站了起来。
任长乐正欲奔出厢房,一想到殿中他的冷漠无情,又犹豫矜持地停了下来,转身吩咐晚星去取,晚星放下栗子酥,去院中取了信笺回来,任长乐一瞧,果然是萧战,他没几日便要走了,约她去外头湖心亭赏雪。
“公主……”婚事晋安帝是不允了,公主再与外男接触,恐怕外头人闲言闲语更多,晚星担忧任长乐又被人推上风口浪尖。“公主,既然萧公子已答应不结这门亲,您就……离他远一点儿罢。”
这两个月以来,任长乐不是没出宫同他见面过,但晚星先前以为这婚事板上钉钉了,才没多言。
任长乐早就欢喜得颊生红雪,他字字恳切,犹如吹面的一阵杨柳风,冰冻三尺的一颗心瞬间又回了春,她哪里还听得到晚星说了什么,“备马,明日本宫要去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