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见何旭面色不虞,有心想安慰,却不知从何下手,他又仔细将自己之前的话咀嚼了几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恰巧肚子又饿得紧,便低下头去捞泡面吃。
何旭见他还能安之若素的吃泡面,几乎要被气笑了,有点想说几句刻薄话,到底没忍心,宋聿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攥住了手腕,力道很重,几乎要攥掉他一层油皮。
宋聿抬头,见何旭看着他,脸上神色淡淡的:“阿聿,”他声音很低,“别吃泡面了,和我一起去吃早饭吧。”
宋聿还在犹豫,何旭已经抢先夺了过去,三步上篮投进了垃圾桶。
到这个地步,也就没什么好推拒的了,宋聿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又收拾了下凉亭的东西,何旭按住了他的手:“这些别管了。”
宋聿眨眼看他。
何旭没解释,只攥着他的手腕往来路走,宋聿察觉到他心情不佳,大气也不敢出,只好偷偷回头,冲吃完了狗粮一脸迷茫的流浪狗偷偷招了招手。
煤球精欢天喜地的在玄关门口迎何旭回家,没想到买一送一,扫把星来了次二进宫,它气势汹汹的蹦到何旭肩上准备质问,结果被何旭毫不留情地弹了下去,还用拖鞋踩了一脚:“把厨房给我腾一块,我做早饭。”
煤球精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身体恢复到之前的圆润弹性有光泽,正欲冲上前兴师问罪,忽的和何旭来了个四目相对,它沉默两秒,自己安静的滚了。
低气压在厨房蔓延。
宋聿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如坐针毡。
何旭在油烟缭绕中扫了他一眼:“你先去洗澡吧,衣服就穿我的。”
宋聿便也学煤球精安静的滚了,不过还好他背包里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出来之后何旭扫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早饭很快就做好了,作为两人餐简直奢侈的过分——
热牛奶、舒芙蕾欧姆蛋、还有一小袋全麦吐司。
新鲜的欧姆蛋极度柔软,用勺子触碰会像海绵一样弹开,宋聿对着这样精致的早餐有些无所适从,何旭斜乜了他一眼:“再不吃就塌了。”
“哦。”
宋聿这才开动。
何旭比他吃得快,吃完了优哉游哉的喝牛奶:“你当初说想要房租多少来着?”
宋聿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回答:“五百。”
何旭点头:“那就这么定了,你还是住原来的那间。”
宋聿一愣:“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以后所有家务都你包了。”何旭起身,“哦对了,租金改成一月一交,发工资那天记得给我,我先去睡一会儿。”
说完也不待宋聿反驳,自己先进了卧室,“咔嚓”一声锁死。
宋聿吃完了已经塌下来的欧姆蛋,和煤球精面面相觑。
煤球精:“你干什么了他这么生气?”
宋聿:“我……没干什么啊。”
宋聿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土包子,他是三天之后才知道“冷暴力”这种高级词汇的。
睡了一个多小时起来的何旭明显好了不少,出门前还冲宋聿笑了一下,宋聿以为就此揭过,没想到大错特错。
他们交集的时候不多,也就是晚饭后和早晨,何旭去父母家吃过晚饭回捞看会儿电视。
何旭真是个好房东,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可是宋聿不问,他就绝不开口,宋聿晚上怕他看电视无聊,给洗点水果,装盘切好再插上牙签,才能迎来何旭主动的一句:“谢谢。”
也是唯一的一句。
哪怕是个傻子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一人一球背地里没少琢磨,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宋聿前前后后想了无数遍,也没有想通,急得他嘴角上都长了个燎泡。
莫丁没事溜达,正巧撞见宋聿坐在店门口发呆,表情宛如蔫菜瘟鸡,那愁苦都能从他脸上滴下来了,莫丁是个相当八卦的,见状忙不迭上前:“哎,宋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你看看你,都给愁上火了。”
宋聿摸了摸自己长泡的嘴角。
“宋哥方便说就说出来,兄弟给你出出主意。”
说着莫丁摸了个椅子垫到屁股底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坐法,俨然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
宋聿便将经过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莫丁笑了。
他是谁呀?他是八卦之王、妇女之友,是晚八点狗血档最忠实的观众,他经验丰富,业务娴熟,这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宋哥啊,”莫丁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说,“这个问题的最根本原因呢,是你没搞清楚他生气的对象。他不是生你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
宋聿每日三省吾身,都快往圣人的方向发展了,突然被人告知自己搞错了方向,一脸呆滞的望着莫丁。
莫丁冲他嘿嘿一笑:“说真的幸亏我不知道你每晚住公园,要不我也生气,你想啊,你住公园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没地方住吗?你没地方住,不就是因为你从何爷家里搬出来了吗?”
宋聿焦急地打断他:“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对,是你提出来的,可是他也默认了呀,而且,那时候买玻璃的钱是你付的吧?那笔钱可不少,他知道,他默许,在他心里面就是他把你给逼到夜宿街头的,他能不生自己的气吗?”
宋聿正在努力的捋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莫丁则激动得唾沫横飞:“咱何爷可是冷面热心肠,你这样,让他看了,多难受啊,他一边生自己的气,一边也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