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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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刻意避开,为什么还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一个?

这显眼感觉只于浮宵。

但她自己并不知晓,只能恨那人狐媚。不是啖肉食血的厌恨,而是不知心恨谁的恨。

路已尽,仍未得她一个回眸。浮宵随意寻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她半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忽略掉依然涌上的失落的话。暗笑自己,就此陌路,不是最好?

不及想更多,台上秀才已拽了篇酸溜溜的赞文。

花榜谁评?

左右都是前些年的熟面孔,出了名的不羁才子,多数fēng_liú,多少倌儿但求一词。时下也兴惜花赏花,并非草本,惜的是如花美人。所以倒也有官家护持,各处心照不宣,只要不摆在上头明议的秘密。礼尚往来,赠花交情。每年谁能摘到魁花,尚能以此自倨,邀人共赏,只分三分艳色,其余自占,或是大方转赠,也作美谈。

却不料今年,竟是知府亲临。

依然是斯文模样,青衫一袖也是几分玉树fēng_liú。倒与初见的印象大为不同,本以为只是世家文雅公子,原来胆子却也不小,性子也绝非板正迂腐了。

这位太老爷在一旁社中楼上,沉静望着这边。片刻后,望住了浮宵。

一笑,眉眼含笑,恍如绿林初盛。

浮宵一怔,但也报以一笑。看来那夜酒醉没有让他忘记浮宵,甚至是更深刻的记住。

台上花展,却已开始了。

浮宵看回台上。

先上来的,是位紫衣女子,容颜映丽,但这里的女子没有一个不美丽。福身道:“奴金莲院裳华,今有幸录花,蒙诸位青眼,奴先谢过,望诸位不嫌便好。这便献丑了。”

言毕袖展,幕后乐声即起,翩然作舞。

裳华者也,当真盛花,飞送横波,舞袖旋身。

已有女子暗自咬牙。

接下来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你跳舞我弹琴,你作诗我作画,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那花名册第一页挤,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浮宵看得想睡觉,她昨夜没睡好。

直到台上又一女子的出现,她才猝然睁大了眼睛。

是流宛。

套词说过,有人摆上笔墨纸砚。流宛扫视台下一眼,目光不着痕迹停留片刻,暗自一笑,期待作完后那人的表情。

轻描勾画,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临摹,不过一嗔。

半晌,搁笔,微笑道:“好了。”

将手中纸张边缘以镇纸一抚,墨迹还未干,新鲜时间,走至台边,向众人一展,数百同览。

那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女子,画的是女子嗔怒神情,似笑非笑,似怨非怒。

“奴不敢称献丑,因为奴画的人实在不能这样说,要说也是奴的不是,画的不好,不能得两分□□,名花枉嗟叹,是奴不得传,奴的情却是真的。”流宛说着,飞了个媚眼,情意切切,又道:“因此便请姐姐不要厌了奴。”

相识的人一眼便认出,不相识的也随流宛目光一眼盯住了浮宵。

何止两分□□,何言不得传神,简直是把人照搬了上去,尤其那一嗔神情,只教人觉下一刻该哄着她,免她嗔羞离了去。

再看那纸上,画旁,还题了一首延年歌。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

花展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形。各花争艳,你死我活,何曾有过这样‘姐妹情深’?

浮宵的脸已经红到了极限,就连手上颜色都变作了淡粉,蔓延全身。若不是脸无法再红下去,只怕整个人都要化成最浓的胭脂。

流宛前言不假。

“妹妹说笑。”浮宵轻若蚊吟道,也无法顾流宛究竟听不听得见。

不看流宛反应,低头袖遮,不知多久才压下。等到觉得身上没那么烫的时候,才撤了袖,微抬首,看向台上。

第20章 红绡

台上的人早已不见了。

浮宵又垂下眸,说不清失落与否,或是惊喜欢欣。

“春满楼红绡。”紧接着台上传来了一道声音,吴侬细语,娇软萦萦,不经意便是柔娆满心。

浮宵对此没有半分触动,音调陌生,但这声音莫名的熟悉。

是谁呢?

红纱轻衣,妆容冶艳,非浓却艳抹。只是陌生厚重的妆描下,是曾经熟悉的面孔。同那声音一样,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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