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凝百无聊赖,托着腮把覃晓峰毫无动静的首页看了又看,最终点进蒋悦湖的首页里。看见蒋悦湖在半个小时前发布的受伤照片,冯子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再点开评论,图片下方已有不少人关心和问候。
其中一条评论问候道:是院里的野猫吗?赶快去医院打针!
蒋悦湖:嗯,已经在医院了。
另一条评论说:你一个人吗?这么晚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让覃晓峰去接你吧!
蒋悦湖:他跟我在医院里了。
冯子凝关闭浏览器,心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偏偏这么想完,他又懊悔地发现自己居然把浏览器关掉了。他不得不重新把浏览器打开,抓取器为他提供了另一个账号,他再度进入覃晓峰的首页。
这一次,冯子凝看见覃晓峰在十几秒前发布了一条状态,内容和蒋悦湖、猫都没有关系,而是一句简单的话——“又联谊?!”
第二章
联谊这样的事,覃晓峰迄今为止只参加过两回。头一回联谊发生在所有人都抱着“交朋友”和“玩”这样的念头的年纪,那时覃晓峰还没上高中。
覃晓峰上初二的那一年,他所就读的县中与省会学校的市中初中部结成兄弟学校,两校之间许多班级都开始组织联谊活动,美其名曰交流学习、外出增加社会经验,其实不过是春游、秋游和各种郊游。覃晓峰所在的班级作为重点班,很快和兄弟学校的重点班结成对子,在学校和班主任的撮合下,进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外出联谊活动。
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晚春,春花过早地凋谢,四季常青的城市已是绿意葱葱、树木繁茂。学生们正值叛逆期,一个个自以为孤傲和拔群,根本不屑于与突然认识的陌生同龄人玩在一起,两个班级一同前往市郊的动物园游玩,除了老师硬性组织的集体活动外,大家基本上还是和各自的朋友玩在一起,没什么人交到所谓的新朋友。覃晓峰亦然。
“喂,你看那个。”彼时覃晓峰的同桌在活动间隔跑来对覃晓峰挤眉弄眼,指着对方班级队伍里的某一个男生,“那个那个,啧啧,娘炮!”
覃晓峰莫名其妙,朝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t恤、卡其色短裤的身影,个子瘦瘦小小,戴着一顶质地柔软的渔夫帽,露出的胳膊和小腿在灿烂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白光。那个人正和几个女生在一起聊天。
“哪里娘炮?”覃晓峰不了解朋友何出此言。
朋友瞪眼道:“和女生玩在一起,不是娘炮是什么?”
是吗?覃晓峰没往心里去,实际上,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那张脸真小,他耸了耸肩膀。
不过,也许是特意在人群当中看过一眼的缘故,在之后的集体活动中,覃晓峰总能轻而易举地在联谊的队伍里发现那个人的身影。有一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相隔只有五六米的距离,那个男生仍和他的女生朋友们讨论偶像剧的剧情,在队伍的后面叽叽喳喳。覃晓峰依稀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又细又软,带着浓重的奶味,这分明还没有变声,不怪乎女孩子们喜欢和他聊天。
后来队伍解散,老师允许学生们在固定的范围内自由活动。覃晓峰和朋友们去看老虎,对着笼子里没精打采的兽王,全然提不起兴趣。他们决定去看熊猫,在此以前,覃晓峰跑进一旁的小卖部里买冰棒。
在那里,覃晓峰再次遇见那个戴渔夫帽的男生。
简陋的小卖部里只有他一个人,老板娘正悻悻地在一旁冷眼看他。覃晓峰走近一看,发现他早已打开冰柜,但对于里面所剩无几的冰棒和冰淇淋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冰柜往外冒着冰凉的气,无疑十分耗费电量,难怪老板娘一脸不高兴和不耐烦。
覃晓峰站在他的身后等了一会儿,心想这人可真矮,比自己矮了足足一个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依然没有选出自己想吃的。覃晓峰的朋友在外面催促,他应了一声,再也不等这个男生先挑出冰品,自己从冰柜里拿出一支红豆牛奶冰,问老板娘:“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