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圆润了。反倒像是一种假面,让伊文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安。
但试着让谢锦赫单独行动也没有表现出问题,就算让他晚上一个人睡也不会一身冷汗地醒过来,像过去那样缩在被子里发抖。试着联系认识的国内同行进行二次诊断,谢锦赫也不像过去那样排斥治疗,而是平静地接受了另一个心理治疗师的观察。
得出的结论是精神状况正在逐步恢复中,已经接近正常人的水准。
总之是件好事。伊文估计着时间,觉得也差不多是把谢锦赫重新交还给谢争的时候。
挡在面前问题只剩下唯一的一个——
过度投射型依赖。
谢锦赫现在的恢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伊文的盲从,但社会里精神健康的正常人没有谁是一定要依赖着别人而活着、失去其人即失去存活意义的。如果谢二少始终保持这种依恋态度,那他退出这个世界的时候,可能反倒导致收件人精神状况反弹和恶化。
结果方法还没有想好,原定的计划却被横叉了一脚。
——谢争要求他到公司里会面。
“我对你很好奇。”他的雇主,谢家的大少爷开门见山。
落地窗洒进来的光线温暖,但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却让人觉得冰冷得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的相貌无疑是相当英俊的,是那种棱角分明的俊朗。虽然和谢锦赫的外表极为相似,但那种利如刀锋的气质却与他的弟弟慵懒的姿态不同,凌厉到似乎能把对手割裂。
黝黑而透彻的眼眸,没有人能够在他面前隐藏任何心思,也无法正视。
——谢争。
谢家年纪轻轻的掌权者,也是将他雇佣来治疗谢锦赫、方便将自己弟弟出售的雇主。如果不是预先就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伊文还以为自己要治愈的是这位谢大少。
工作狂,强迫症,完美主义,自我压迫,追求极致的完美暴君。
简而言之,可怕的家伙。
所以,面对这位危险角色一开场就提出的“兴趣”论,伊文依旧带着柔和平静的微笑,保持沉默。
谢争盯着他这种观望对手下先手的态度,用手中的笔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我已经从陆家那里得到好几次明里暗里的问询了。我很好奇,一个给我弟弟做心理治疗的,怎么会吸引到陆家人的注意?”
陆家?
伊文怔了一下。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考虑着怎么处理谢锦赫的过度投射性依赖,他都把不重要的事情忘得差不多,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这说的是陆狄?
他平静地回答:“之前不小心得罪过陆家的大少爷,虽然不过是小事,但大概是被记恨上了。”
“记恨?”谢争反问,“以陆狄的脾性,就算他还算怕我,真记恨什么人早就冲上来算账了。借着陆家名义委婉地找我问消息可是很稀奇啊?”
“……我很遗憾。”伊文微笑,“我并不知情,谢先生。”
啧,这么咄咄逼人很讨人厌的,你知道吗,谢先生?
钢笔在空气中微微弹动。
“你惹的麻烦实在太多了。”谢争的目光冷冽,伊文看着,内心感慨他是和谢锦赫倒不愧是兄弟,这两人都有那种仿佛水面上冰层一样寂静暗藏着冰冷的眼神,“我记得我请你来只是为了治疗谢锦赫。”
伊文依旧平静以对:“谢先生,我记得在我们签合同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希望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治愈病人,就请告诉我病人的一切情况,尊重我的治疗。”
男人的声音沉稳:“不是希望,而是要求。”
伊文沉默片刻:“……所以你的意思是?辞退我?”
“也许我应该视情况而言。”谢争坦然回答,以惯于控制一切而无法容忍计划之外的变数存在的支配者的姿态。
但是他这次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谢争顿了顿,将笔尖抵在桌面上,略带困惑地抬头看沉默不语的伊文。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意识再次有些晕眩。
就像是……第一次和这人见面的时候,无法对着那张脸移开视线。平心而论,这人的脸长得真的不错,虽然他并不习惯于欣赏男性的美,却无可否认,那样温柔恬淡的俊秀容貌,让人……
让人……什么?
“二少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当他能够和其他人正常交流的时候我就会离开。”这个时候,伊文才用食指抵着嘴唇,温柔地笑了,“但,正如同我们约定的一样,不论是任何阻碍治疗的……”
……
……什么?
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谢争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
理智无法处理眼下的情况,他身体僵硬地向四周看去,才发现自己还在办公室里。
但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想起来只有断片割裂的空白。明明上一刻那柔和的青年还在他面前微笑,但现在面前的景象却已经完全不同。
虽然大脑无法处理现在的情况,谢争还是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办公室的钟表分针转了半圈。
半个小时。
如果自己跪在这里的话,现在在办公桌后面的是——
谢争立即向自己原来的位置扫去,看到伊文正坐在那里,啃着鸡翅吃得正香。
“哟。”那青年见到他抬起头,还微微温柔笑着,对他招呼,“我刚才拜托你给秘书下了个安排,毕竟早上为了赶过来还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