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已经有了饮下永生的毒酒的觉悟,现在就来握住我的手。
但是我们都没能永生,就像是神的诅咒既然产生,就必定会在某一天实现。
……
农夫,那是哥哥。
牧民,那是弟弟。
无休止的流浪,在大陆上,他见证了无数的喜剧和悲剧。
比如在最初的愤怒中疯狂吸食人类血液而创造出的血族,比如各种各样宗教的兴起,比如人类再次脱离神的手,创造出的无数战争。
然后在那一日所见的,却是他所见过的最大喜剧。
简直就是一个神所创造的最大的笑话。
以白化病的身体诞生于异教徒的村庄,生存在黑暗的屋子中,被异教徒的父亲砍死以奉献给异端的神的十岁孩童。
然后召唤来的恶魔,站在地狱之火中,仰头看向天空时的猩红色眼睛,虽然已经与记忆中不同,却还是让他第一眼就脱离了ròu_tǐ的表象,看到了这个恶魔的本质。
真是莫大的讽刺。
兄长虽然因为被杀害而被判处永远的流放,但是被杀害的弟弟却并没有抵达天堂。
他(/神)竟将你判下了地狱,成为了恶魔。
他终究只是让我们在大地上无休止的流浪,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大概是一时冲动,他走到了那个用幽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恶魔身边,给予了与之前只是吮吸鲜血的初代血族完全不同的初拥,亲吻脖颈的鲜血传递。
大概是对神的嘲笑吧。
从此之后就是我们两人并肩前行了,和人类诞生不久时一样,站立在大地上,唯独我们两人。
亚伯。
……
因为作为血裔弑杀尊长,伊文遭到了诅咒。
更何况还有他父亲所说的那个七倍报。“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七倍的死亡会是什么样子的?他还真是不愿意去了解,反正现在遭受的诅咒就差不多了。
至于七倍死亡?
反正在那之前光晕就会把他从现在这个世界转移,那些已经与他无关。
所以当西蒙醒过来的时候,伊文就是脸色苍白地凝视着漆黑的夜空,在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移来了目光。
依旧是美得让人脊背发冷的俊秀面容,与孩子的外表不同的冰冷严峻的脸。
“……伊文。”西蒙叫他的语气,和那个男人颇为相似。
他的神情十分复杂,记忆的混乱让他无法处理现在的情况。他紧皱着眉头,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千年来流浪在大地上的第二代人类,还是至今年龄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吸血鬼猎人。
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面前的人。
“你就是西蒙,我的血裔,西蒙。清醒点,别把自己和他弄混了。”
伊文冷冰冰地警告他。
他杀了那个男人才保证西蒙还能维持自己的意识活下去,可不是让他没被灵体吞食,反倒被过于冗长的记忆吞噬的。
他仰起头,看着空中的黑暗瘴气正在消失。
血与夜都离开了这个城市,天空中再次出现了太阳的日光,许久没能见到的太阳,现在直射起来对眼睛也还是很痛。
“带我回到那座城堡。”伊文说,他还是挺喜欢那个环境的,至于之前战斗时的损毁,花点时间就能修复了,“我需要沉睡。”
在这场混乱里,最后反倒是趁乱倒把的海德掌握了黑暗议会。
他倒是很大方地邀请伊文成为血族亲王,毕竟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法坐稳这个位置,还不如借助那个男人血裔的力量。
至于会不会像当初那个男人遭受的那样反戈一击,也都是日后的事了。
但伊文拒绝了,然后把这个名头交给了西蒙。他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记忆和力量,自然能做得比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得多。
“……我不在乎。”西蒙声音很轻,“我真的……无所谓。”
他站在黑棺旁边,看着躺进去的伊文,曾经的吸血鬼猎人、如今是血族亲王的男人脸色沉沉,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其他什么。
——父亲,请一直这样和我在一起。
哪怕不是永生,只是人类会不断衰老的ròu_tǐ,寿命也只有你的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一直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