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飞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那边安晋几乎是在低吼:“只是一面,就一面!小禾,你受了这么多年苦,为什么不来找我?至少让我见你一面……”
有一辆车从毕禾面前开过,出去好长一截路后又停了下来,后座车门打开,走下一个人来。
毕禾起初并没有看见,专心对付着电话那边的安晋,语气有些疑惑:“吃苦?有吗?”
“你不用安慰我。”安晋咬牙切齿道,“小禾,你就是太要强了,你告诉我,谁害你沦落到那边的?你不要怕,你告诉我!”
毕禾是真的无奈了:“安晋。”
那边的人离他越来越近,脚步突地一顿。
毕禾还背对着来人讲电话:“就算你查到我没有读大学,就算你查到我这几年过得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就算……”
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想走,与身后的人近距离打了个照面。
毕禾脚步一顿,忘了说话。
“毕先生。”秦栎然略略抬着下巴,神色倨傲而冷淡,“有空谈谈吗?”
毕禾和秦栎然面对面地坐着,咖啡店精致的桌面上躺着一份没有打开的资料。
这场面太诡异了,让毕禾忍不住有些走神。
他还是这几日伪装的黑发毕禾的样子,面容清秀,脸上没有了刚才乍一见到秦栎然时出自本能的惊慌,显得过于平静——或者说无所谓。
他甚至在看着桌上那份自己的资料时笑了笑,心想前几次见面时对方的隐隐敌意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可太有意思了。黄毛毕禾对着黑发毕禾比了个□□——“砰!”
他歪着头看了看资料,又看了一眼秦栎然,用“果然如此”的语气道:“另外一拨调查我的人是你吧。”
秦栎然并不明白他口中的“另外一拨”是什么意思,倒是毫不隐瞒地承认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作为经纪人,我不能放任任何有疑点的人出现在我的艺人身边。”
毕禾长长地“哦——”了一声。
秦栎然透过镜片看他,这时的毕禾不用伪装,完全没有了初见时拘谨又无害的样子,整个肩膀脊背都吊儿郎当地垮下来,完全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小流氓混混的模样。
“所以你想和我谈什么?问我有什么企图吗?”毕禾咧嘴笑了笑,他没有兴趣尝试找借口、用演技继续伪装,秦栎然已经调查出了他的一切,他不用白费力气。
“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秦栎然微微皱眉,冷淡的神情里有毫不掩饰的嫌恶,“我实在不想和你这样的人进行谈话。”
这句话可以称得上不太礼貌了,但毕禾一点也不生气,甚至端起面前的咖啡咕噜咕噜喝了一口,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见秦栎然眉头皱得更深,他反而像是开心了,咖啡杯放下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清脆的响声:“但你却坐在我面前。”
他顿了顿,旋即笑道:“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秦栎然冷笑一声,拿起桌上资料,实际上他对立面的内容已经很熟悉了:“毕禾,你没有正经工作,两个月前在陈家大小姐的授意下将一名普通白领打进了医院;一年前驱车逼得一名王姓男子跳河逃跑;三年前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在地下赛车场帮人开赌局;五年前……”
他很少和工作以外的陌生人说这么长一段话,语气慢悠悠的,声音却越来越冷。说到五年前他便停了下来,像是没有再说下去的兴趣。
他缓缓合上资料,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咖啡杯。
和毕禾的粗鲁不一样,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优雅的,可脸生得太漂亮了,那种冷冷的侵略感让人几乎无心欣赏这份优雅。
“这就是你的人生。”他淡淡笑道,轻轻抬起眼帘看毕禾,“我说得对吗?”
第32章 我想喝酒
毕禾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对啊。”
他回答得太干脆太不在乎了, 没有丝毫被揭穿的惊慌和羞愧, 秦栎然眼神变了变, 大概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
毕竟在薛峤那里见到的毕禾, 都是安静的、腼腆的, 看起来无害极了。
毕禾头一偏,满脸疑惑地问:“所以呢, 秦先生对我的人生有什么意见吗?”
“你如何, 和我没有关系。”秦栎然看着毕禾,语气有些嘲弄, “但你知道, ‘经纪人’是什么意思吗?”
毕禾依然偏头看着他, 好奇地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现在看起来,更像……”
他没有说完,脸上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秦栎然心思细腻, 一个表情变化能读出好多含义来,顿时脸色变了变。
“我是想和你认真谈谈。”秦栎然道, “我原本以为,阿峤曾经的同学至少也是讲道理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毕禾果然是流氓地痞本色, 讲不了道理。
毕禾盯着秦栎然看了一会儿, 毫不讲道理地说:“可我不是啊。”
秦栎然:“……”
毕禾心里有些烦躁, 他不想在这里像狗血偶像剧一样和没见过几面的秦栎然谈话, 起身想走人, 又听秦栎然冷冷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不会让你得逞。”
“我能有什么目的?”毕禾被对方外露的敌意弄得有些不高兴,“秦先生,就算我没钱没工作,也有交朋友的权利吧?”
秦栎然笑了笑,斯文地道:“阿峤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他方才将毕禾过去做的事一件件罗列出来,就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和薛峤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