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赫朗已是二十八岁,即将而立,下一个十年,他不敢再与这人纠缠。
“您认错人了。”赫朗蹙眉,眼中一片清冷,似乎当真与这人陌生。
他这态度令赫征的面色陡然一变,立即严肃地扣住他的手腕,“皇兄,莫闹了,随朕回去。”
用力甩开他的手,赫朗将双手紧紧藏在袖中,始终不愿正眼看他,“皇上如今大业已成,我一介草民,对您毫无威胁,何不放过我,也省得您纡尊降贵来这脏污的民间。”
印象中的皇兄待他亲切温和,总是用上全部的耐心,赫征哪里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冷漠的话,愣了几秒,嘴唇张张合合,“皇兄你误会了……十年前一事朕已千万般悔过……”
赫征靠近一步,想要握上赫朗的手,却被他毫不犹豫地躲过,心中一刺,原本高涨的心潮一落千丈,他的面色有一丝苍白,声音放轻,似乎怕惊扰了赫朗,无措地开口:“皇兄莫要怕朕……朕保证当年之事不会发生,既然皇兄吉人有天象,仍活在世上那便是我的万幸,请皇兄随我回宫中好好休养生息。”
赫朗越听,眼中的不耐烦便越盛,冷言冷语拒道:“我怕是享不了这个福。”
赫征咬了咬牙,一瞬间挣扎过后,铁了心要将他带走。
一挥手,他的身后便冒出数名带刀侍从,阵势不小。
“送三皇子回宫。”
……………
赫朗重新踏进这堵深宫围墙之内,原以为会心情沉重犹如枷锁束身,到最后真正目空一切,他才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
赫征已经将他逼死过一次,这次他还能如何呢?
自他回宫过后,宫里便突然热闹了起来,先是赫征封了他个王爷,却又不给他赐府邸领地,而是将他强留在皇后才有资格居住的长欢殿中,之后又在宫中大摆宴席,称是龙颜大悦,欲与群臣同庆。
许久没有经历如此奢华气氛的赫朗,不免为眼前接踵而至的恭贺而冲昏头脑,以前他即便是皇子,也是终日待在冷院之中自怨自艾,哪里参加过如此盛大的宴席,并且受人讨好与巴结。
赫征高坐在主位上,一直注视着副位的赫朗的面色,见他无波无澜,无法与人群其乐融融,心中似乎被投了个石子般泛起层层涟漪,试探地问道,“皇兄以前不是喜欢热闹吗?”怎的还是这般兴致缺缺。
以前?赫朗晃了晃酒杯,头也不抬,“人是会变的。”
赫征沉默,注视他手中的酒杯,心中一揪,立即夺过,“皇兄,饮酒伤身。”
“这有什么?毒酒我都喝过,更何况此等清酒?”赫朗不甚在意,弯唇一笑,从桌边提壶一饮而尽,带着微醺与宾客辞别离去。
赫征僵着眼神盯他的背影,龙袍衣袖被揪得发皱,皇兄冷不丁的一句话,竟令他瞬间浑身发凉,他竭尽全力也要遗忘的噩梦又再次被勾起,他宁愿皇兄恨他,怪他,也不要他这般冷漠待他,吝啬他的目光与话语,仿佛他们当真毫无瓜葛一般。
耳边的歌舞升平瞬间显得聒噪无比,赫征撇下一干大臣,挥袖而去,到了长欢殿门口,却又巴巴地站着,赫朗不愿出来见他,他便大有要待一夜的打算。
夜凉如水,晚风刺骨,贴身太监斗胆上前劝赫征保重龙体,他却是充耳不闻。
区区风寒他还不看在眼中,他只想知道,曾经能因为他少穿一件外衣便为他蹙眉心疼不已的人,当真能如此残忍地将他从心中剔除得干干净净?
一个时辰过去,赫征的身心凉透,却仍旧没等到赫朗的一声开腔,守门掌灯的宫人们也受不住,连忙跪倒了一排,在殿门前哭得梨花带雨,求王爷出来。
紧闭的殿门犹豫地开启一道裂缝,“有事便说,你碍着我休息了。”
众人如获大赦,赫征黯淡的双眼,也似乎被夜灯照出一丝光亮,得了应允便推门,直驱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世界,篇幅会长。
从全文前两章开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赫征·疏离
长欢殿中装潢奢华,一切摆设皆是世上珍品,即便是小小的茶杯,也是古董名品,赫征为了讨好赫朗,丝毫不吝啬,恨不得将国库倾尽一空。
只是赫朗说享受不来,将一切视如常物,除了自己歇息的一小处地方,其余偌大的空间连灯也不爱点,于是本该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殿里,此时显得黑暗幽深,只余几盏烛火明明灭灭。
“住的不顺心吗?为何不点灯?”赫征体贴地问话,跟上前,终于寻得一个与他同桌而坐,贪婪地盯着他的面容看了又一遍。
说来也是可笑,以前这人每日都会从他那偏僻的小院子步行一里到他的宫殿外等待他,不论风吹雨打,可当时的他被利益熏心,哪里会有心注意这些,有空了便搭理他一番,忙碌时便让宫人将他打发走,那人也不会来烦他。
一回想起赫朗当初最好的年华就这么被他错过了,赫征不住地扼腕叹息,现在的他仅仅是能与这人靠近,心情便雀跃了起来,他的一蹙眉和一个眼神,都能被他细细品味。
“我想回以前的院子住。”赫朗给自己倒了杯茶,慢吞吞地喝了起来,也不介意与他说些话。既然暂时无法离开,那他只能随遇而安,只是赫征不再对他如同以前一般爱理不理,这成日地来找他,令他怪别扭的,
如今这个局面,或许是十年前的他们都无法想象到的。
听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