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爵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炸开了满天的烟花。
萧离央闷闷不乐回了玉央宫,晚膳也没有用便脱了黄裙一头栽倒在床上。她让一众侍女都退下,在浴池中洗过澡出来,裹着白毯站在铜镜前。
镜子中的人面如春花,肤如出水,周身还有氤氲的水汽蒸腾。以往这般照镜子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漂亮地很,今天却不一样了。
师傅身上的黑色披风掉落的时候,露出了同样是一身明黄的衣袍。她都不用看自己,也知道和师傅一比就小家子气了,纵然是自己最喜欢最能驾驭地住的明黄,也抵不过师傅的随意一穿啊。
她又裹着毯子窝回了床上,抓过鸭绒枕头拿脑袋蹭了蹭。
她是天真烂漫,但并不傻。清爵姐姐能冒着大火进去带出师傅来,师傅在清爵姐姐心中的地位怕是已经超过她自己了。
毕竟当时在场的有很多人,也终究没有一个人能毫不犹豫冲进去的。
萧离央脸埋进枕头里,哭了。
夜幕降临,将军府灯火通明。
十灵扶着沈清爵下了马车,沈清爵伸出左手示意谢冰媛,谢冰媛轻瞪了她一眼,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左手,被她牵着下了马车。
门口站了三排佣人侍女,看见两人下来,齐声道:“将军!夫人!”
谢冰媛礼貌一笑,有薄红染上了耳梢。他们叫的似乎也没错,除了夫人的确没有什么合适恰当的称呼。只是……这样听起来,总感觉自己……是沈清爵的妻子。
这个思绪一经露头,就被她又狠狠地按了回去。
看到三排佣人里立着一个容貌出众的少年,沈清爵轻轻皱眉,十灵赶忙解释:“老夫人说王府里也用不着他,便让我把他送来了将军府。”
沈清爵心里了然,“如此,便让他跟着去后花园养花种草吧。”
谢冰媛不明所以,但略微扫了一下少年出众的容貌之后,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当下心里便有些复杂,可自个儿脑子又不准自个儿生气,一时之间有些郁结。
直听到沈清爵让他种花去,这才好了些。
“你就睡我隔壁”
“有劳将军费心了,有事呼喊一声我便到了。”
“嗯,你今天劳累受惊,便好好休息,不要操心过多,有我在万事无忧。”
“多谢”
沈清爵关上门,靠着门轻轻说了句“谢是不用说的,有劳也是不用说的,你只需要笑。”
谢冰媛睡在柔软的床上,侧过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她脑子里满是沈清爵的身影,她冲进火场的样子,她把自己抱起来的样子,她晕倒的样子。
身上仿佛也有沈清爵的温度。想起在火场里自己穿着不怎么厚的华服,被她结结实实的抱在心口。脸变得越来越滚烫,带起一片绯红,连心跳也突突起来。
明明年华正好,在起火的无妄楼里,在她怀里,却有了一种一辈子也足够的感觉。谢冰媛不想再骗自己,这是心悦便心悦罢,她认了。
沈清爵站在窗前,肩上的伤还在剧烈地疼,可她却心情大好。
纵然是今天差点儿死在火场里,但终归是无妄的。这一辈子抱着为了她的心思重新活过,如果她不在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吹着凉风看着远处的亭台,心里有一份不曾有过的满足感,好像谢冰媛住在将军府里,整个太京城都在她股掌之间。
【伴千雪而来】
在沐国和魏国边界有一条河,发源于祁连山冰川无数水脉中的一条,从北流下一路往东再往西,而它在地图上只是一条虚线,因为弱水成了无水,此河已经干涸,河床也时断时续,若隐若现。
它经过凉州,在烈日下行进在戈壁沙海,时隔多年,终于油尽灯枯。
魏千羌只身一人走在凉州的沙漠上,地表热气蒸腾而起,给她一种四处有水的错觉,让她感觉四周就是白茫茫的水。
她在大漠里迷失了,她朝前方水的幻觉走去,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渴死在走向“水”的途中。
弱水边儿上长了一些稀稀拉拉的骆驼刺,偶尔有几丛红柳用根须固定住了受漫长岁月熏陶形成的沙包。
魏千羌一头栽倒到冒着热浪的沙子里,怎么挣扎都起不来,等她快要耗尽力气也要快变成一个扎根于沙的红柳时,有一个人把她拉起来揽进怀中,给予了她一片温凉。
“放肆!”魏千羌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想猛地推开人似的,身上的锦缎棉被被她一把掀开,她看向身边,并没有梦里贪恋的身体,转头看向窗外,也只有不眠不休的雪还在簌簌下着。
“陛下,奴婢伺候不周”殿门口侯着的女官忙迎上来跪下。
“我最近怕是过于操劳,总梦一些有的没的。”魏千羌抬手揉了揉头。
她下了床走到门边,女官从身后跟过来,把皇袍披到了她的肩上,她看着外头明显低于自己寝宫的宫殿,终年白雪,是不是有些单调了?
魏千羌从小就住在千雪城里,唯一一次去别国,也是那次……还差点儿死了。不知道去年在满武州城外,沈清爵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干脆让自己死了。
“枫儿”身后侍女一愣,陛下很少这么叫她。
“想不想去看看沐国的河山?”
【也许不算同居的同居】
这年的冬天来的略微有些早,将军府内一片梅林醒的格外的早,寒风料峭也不能阻挡她们蓓蕾绽放,不忍离去的山茶花与一枝独秀的腊梅不期而遇,把整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