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问:“那是谁家姑娘?”
锦书手中团扇不停,笑意隐约:“你猜?”
“母后别为难人,”承熙道:“快说嘛。”
“说起来,这姑娘同你还有些渊源,”锦书笑吟吟道:“她是何公的嫡亲孙女,前些日子才随同归京述职的父亲回府。”
“何公家的姑娘,自然知书达理,”承熙原本就相中她,再听她家世,更添几分满意:“也好,只是便宜太傅,平白又长了一辈儿。”
“胡说什么,”锦书拿团扇拍他,含笑道:“你娶人家姑娘,才是占了便宜呢。”
见承熙抿着唇笑,她才继续道:“她姓何,名皎皎,倒比你长一岁,何家的家教你是知道的,通诗书,明大义,性情温柔,却有风骨,是极好的人选。”
承熙想的更远一些:“何公年长,再过几年怕就要致仕,刚好其子出任地方归来,可以留居中枢,接管要职,何家虽有声望,但其子资历不厚,不会有后族坐大之虞。”
锦书听他说的条理分明,显然心中自有计量,微笑颔首,不再多说,却吩咐人将自己手中团扇赐予何皎皎,以示心意。
宫中御制,自是非凡,那扇面剔透,用银线绣了百鸟朝凰 ,十分精致贵气,何皎皎心中隐约明了,另一侧何夫人却心下透彻,拉着何皎皎去向太后谢恩,行大礼叩头,极其恭谨。
“起来吧,”锦书示意宫人们将她们搀起,含笑道:“何公忠义,国之柱石,何大人在外多年,也是辛苦,夫人既然回宫,时不时的也进宫同我说说话。”
“是,”何夫人闻弦音而知雅意,欣喜道:“谢娘娘恩典。”
何公性情耿直,受人敬重,却也少不得开罪朝臣,她丈夫性情同父亲一般,一向不假辞色,现下有何公在,自然无恙,倘若何公致仕,少不得遭人攻讦清算。
倘若女儿做了皇后,丈夫便是国丈,或多或少,别人都会给几分薄面。
皇后的人选便算是定了,至于何时降旨册封,倒还不急。
此事事关重大,锦书还是打算等何夫人带何皎皎入宫,亲自说过话之后,再做定夺。
同程老夫人道别,他们起驾回宫,何家此前既然叫何夫人带女儿入宫行宴,显然是愿意做后族的。
——何夫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何公自然也看得出来,舐犊情深,他也很愿意在自己死后,给何家留一条后路。
只是他毕竟不是沉迷仕途权柄之人,虽然自家孙女也参选,但从没有在承熙面前提过,也没有试图用君臣二人的感情来左右承熙的选择,这反倒叫承熙愈发感慕。
回宫之后,承熙便往含元殿去,锦书则回了甘露殿,红芳今日没跟着去程家,留在宫中处理琐事,见太后回来,左右无人,方才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递与锦书瞧。
“娘娘,”她轻声道:“楚王殿下送来的。”
第157章 安心
承安既然决意与她远走,自然不会再盯着前朝,徒惹承熙疑心,自清河行宫归来后,便留居王府,推脱养身,少有出门之时,得了空也入宫来陪她说话,如现下这般送信过来,倒是少见。
锦书吩咐红芳退下,这才将信封打开,瞧了一眼,便抿着唇笑了。
信纸上写的倒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而是一些琐碎闲话。
前不久,后院的桃花开了,粉莹莹一树,美极了。
府里新来了一个厨子,做得一手东江菜,好吃极了。
前几日闲来无聊,便附庸风雅,想提笔作画,折腾了半日功夫,平白弄坏了一叠纸,却什么都没做成,真可惜。
下雨了,有点冷,靠在窗边的时候,忽然间很想你。
……
里面内容写的很琐碎,毫坐在内殿,却整整看了一个时辰。
谁说只有华丽辞藻,方才能倾吐衷肠?
只要有心,再平淡的言语,也能将自己心意尽数书就。
承安。
这两个字在她舌尖滚了一滚,滑溜溜的珠子一般,一直落到她心里去,末了,又使得她笑起来。
提起笔来,她想给他回信,然而展开纸,枯坐半日,却也想不出应该写些什么。
有时候,那些繁复的话语,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一颗真心,才是最为重要。
到最后,她也只写了三个字,折了一折,搁进信封里封好,吩咐人去送。
我也是。
……
接到那封信时,承安正在侍弄自己院子里那几棵黄槐决明,在清河行宫呆了许久,他莫名的喜欢上了这种树,一归府,便吩咐人寻了几棵,挪到了自己卧房前。
“殿下,”心腹上前去:“宫里来信。”
承安面上笑意显露,正待去接,却瞥见自己手上泥巴,赶忙往一侧铜盆里去净手,方才接过。
满怀欢喜的展开,里头却只有三个字,第一眼看过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瞎了。
“怎么回事,”承安皱着眉去看那心腹:“别的呢?”
心腹可真冤枉,挠了挠头:“什么别的?”
那信封在自己拆开之前是封好的,看着也不像是被人拆开过,承安心里冒出一个哭笑不得的念头来,却还是向心腹道:“就这些?”
“……是,”心腹被主子冷锐眼神看的心慌:“确实是这些啊。”
“好了,”承安摆摆手:“退下吧。”
心腹暗暗擦一把冷汗,赶忙躬身离去。
承安却将那薄薄信纸展开,对着那三个字看了又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