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将药方交于下人,临走前,忍不住好奇问送行的李盛:“敢问李老爷,那屋中少年可是老爷亲故?”
李盛摇头,道“不是。他乃幼子从路边所救。”
“李老爷仁德。”大夫拱手,李盛连说不敢当。
“老先生谬赞了。若非幼子苦苦央求,鄙人也不会救这样一个身份不明之人。”李盛直言不讳。
大夫若有所思,又客套几句,抬脚跨出李家大门。
自少年被带到李家后,李秀兰每日之事除了逃出家门去寻夫子,便是呆在家里陪少年说话。而李秀梅则在李盛的管教下,开始和婆子学习女红,每日在屋中缝缝补补,好不无聊。她越发羡慕无拘无束的兄长,一日,李秀梅去李秀兰屋里,想与他说说话,却不见李秀兰,问了婆子,才知道兄长去了家里的厢房。
“厢房?家里何时来了客人?”李秀梅疑惑不已,转身对婆子道:“今日便不学了,我去厢房看看。”
婆子有些为难,神色郁郁,李秀梅只好回了房中,打算着趁婆子不注意,再溜出去瞧瞧。
“妹妹,可在?”李秀兰从夫子那里回来,学了不少东西,急切想与李秀梅说道。
李秀梅开门,一见是自家兄长,扑进李秀兰怀中。
“大哥!”
李秀兰抱住李秀梅,诶的应一声,进了屋。
“今日夫子教我画梅花,我想着妹妹若是也在,便更妙了。”李秀兰铺展开老翁画得红梅,李秀梅手抚上画纸,墨迹未干,沾了些许在手上。
犹豫片刻,李秀梅道:“大哥,我也想学画,可父亲不许我出门。”她戳戳手指,嘟起嘴“整日在家中学做女红,无聊透了”
李秀兰小大人的似的摸摸下巴,突然灵光一现,贴在李秀梅耳边嘀咕几句。
“当真?”李秀梅眼前一亮,复又有些担忧“如果被父亲发现了……”
“有何害怕的?大不了被训一顿。父亲也常训斥我不思进取,几句唠叨之语,左耳进右耳出。”李秀兰眨眼。
李秀梅点头,去屏风后换了李秀兰的衣裳。
“大哥,可看得出?”李秀梅站在李秀兰身前转圈。
李秀兰也惊讶,喃喃道:“我还以为瞧见了自己。”
“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委屈大哥在家与婆子周旋。”李秀梅欠身,随即意识到如今身上衣着,又改作拱手。
李秀兰绝得有趣,哈哈拍手大笑,也去换了妹妹的衣裳。两小孩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止不住。
直到笑的肚子抽疼,兄妹俩才停歇。
“大哥,前几日我来寻你,没得见。婆子说你去了厢房,可是家里来了客人?”
李秀兰这才想起没和妹妹说起阿竿哥哥的事情,斟酌一下,将整个经过大致讲了一番。
李秀梅两眼放光,崇拜的看着兄长。李秀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哥,你这是做了大好事。”李秀梅夸赞,又道“不知道阿竿哥哥之前遇见什么?竟伤的如此严重。”
李秀兰也不知,只盼着阿竿能快些好起来,再询问一二。
之后,兄妹二人便常互换身份,一日李秀兰在家与婆子学无趣的女红,一日李秀梅去夫子家求学,两小孩这般胡闹,竟没一人发现其中奥妙。只有婆子时常心中疑惑,为何李秀梅的女红技艺学的时好时坏?
李秀兰在家扮作妹妹时,总是想出各种理由偷溜去厢房,与床上的少年闲聊,或者干脆在房里提笔书画,消磨时光。
一日,李秀梅还在外没回来,李秀兰正听着婆子讲如何绣牡丹,突然外面一阵喧闹,李秀兰忍不住好奇,往窗外看去,被婆子用戒尺敲了脑袋。
妹妹怎么还没回来?李秀兰缩回脖子,难熬的想。
“少爷!少爷!那人醒了!”一小厮边跑边喊,往李秀兰屋子住处去。
“少爷还没回来。”另一小厮说。
李秀兰在屋里听见响声,也不管婆子在背后的喊叫,跑出屋。
“你说阿竿哥哥醒了?”李秀兰激动的拉住小厮“快带我去!”
“这……”小厮一见是小姐,不敢妄动,劝道“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去。”
李秀兰见小厮不愿,自己先跑了。小厮和婆子在后面追。
“阿竿哥哥!”李秀兰嘭的一下推开木门,大声唤道。
屋中的少年疑惑的看向他,喉咙因久未开口说话有些干涩,沙哑道“你是?”
☆、第十一章
“我叫……叫……李……”李秀兰舌头打结,兰字和梅字在口边转悠纠缠,终于还是说了“李秀梅。阿竿哥哥可唤我梅儿。”李秀兰又怕他身着男装时,阿竿不识得,又道:“我还有一兄长,叫李秀兰。”
李秀兰不顾少年的疑惑,挨着少年坐下,笑着问道:“阿竿哥哥呢?”
“阿竿?”少年指着自己,抬起胳膊看看自己不如竹竿粗细的胳膊,无奈的笑笑。
李秀兰颇不好意思,一心急竟将自己暗自取得别名,当着别人面唤出。他双手捂住眼睛,一张小脸儿绯红,偷偷从指缝里观察少年的反应。瞄见少年笑了,又拿开手,也跟着少年傻兮兮的笑。
少年揉揉李秀兰的小脑袋,心里的哀愁仿若被风吹散似的,柳暗花明。
“许三碗。三碗清茶的三碗。”
李秀兰缓缓的重复念几遍,抓起少年的手,短胖的手指在少年手中写画,问:“可是这么写的?”
少年手心痒酥酥,点点头。
“好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