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裘袄披上,我们去个地方。出去走走,正好消消食。”
李秀兰整个人都被白色的裘皮大衣包裹着,唯独露出一双明亮的招子。许三碗跨身上马,顺势伸手拉一把李秀兰。两人一前一后,李秀兰手搭在许三碗腰上,将脸整个贴在许三碗宽厚的背上。耳边风声呼啸 ,凛冽的割刮而过。李秀兰半刻也不想离开许三碗这天生的火炉 ,又挨近些。
“吁——”马嘶鸣后倾停下来。李秀兰挪出点缝隙看,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山路,马上不去。
“我们爬上去。”许三碗道。
拴好马,许三碗同李秀兰一道沿山壁上的羊肠小道上山。幸好这里不下雪,不然断然不敢上山去。许三碗走走停停,一直拉着李秀兰,两人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李秀兰松口气,想揭去裘袄喘口气,许三碗却不许,道“小心着风寒。”
许三碗找干枯的野草铺在石上,二人坐下歇脚。
“原来山外是这般景致。”李秀兰缓过气,眺望远处,重峦叠嶂,如翻滚波浪,一山接着一山,看不到头。
“倒想起前人登山时有感而发之语了。杜夫子有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虽这不是岱岳之巅,却颇有此番气势。”
许三碗在一旁听着,未打断李秀兰。良久,他开口道“兰儿,你可曾想过考取功名?”
李秀兰愕然,功名……以前的确有想过。
“朝堂纷争,虚与委蛇,我就算有幸荣登庙堂,又能有什么作为呢?”李秀兰轻笑“还不如平平淡淡过一生,倒也恣意。”
“男子缔结弟契者,终身不与科考。”许三碗嘴角微颤“兰儿若是想去,我也不会阻你前程。”
李秀兰看向许三碗,眼中露出不解“我哪有这般意愿了?你要是早些放我走,我也不用听媒婆唠叨数天。高高兴兴去科考,中个进士,娶门娇妻,再几年,生个胖小子……”
李秀兰见许三碗脸色越发黯淡,笑着道“你情愿这样么?”
许三碗摇头,抱住李秀兰,低声道“你是我的。是我许三碗明媒正娶的夫人。那日既然你未逃掉,这辈子便也别想再逃。”
李秀兰眉眼含笑,安抚的拍拍许三碗的背。
远处落霞染满整片天空,鱼鳞般铺排开来,太阳一点点逼近山头,照亮了这个山峰,像是披上一层绯红的轻纱。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太阳逐渐隐去半边身影,余光落在两人身上,有种道不明的暖意。
“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下山危险。”许三碗道。
李秀兰点头,与他一同下山。脚下的路也是金灿灿一片,踩上去,像是踩在金色的琉璃上。
等二人骑马下山,天全然黑了。
“哎呦,大当家、大奶奶,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把守寨门的喽啰问。
“去山上走了一圈。”李秀兰下马,道了声抱歉。
喽啰受宠若惊,忙道“不要紧。小的只是担忧您与大当家的安危。”
益州府衙内,宋枝莲捋捋下巴的胡子,在房中踱步。
昏黄的灯光下,桌上放着一封开封的书信,和一枚通透的白玉做成的印章。
屋子角落里,还盛放着一个巨大的红漆木箱,用锁锁着。
宋枝莲踌躇不决,上前摸一摸木箱,又弹跳似的缩回手,半刻,忍不住又摸上去。反反复复几次,宋枝莲终于打定主意,半夜去书房,提笔与对方回信。
☆、第四十章
“他金源财不要太过分!”李氏气急攻心,摇摇欲坠,幸得有旁边丫鬟扶着。
“我怎就如此苦命……”李氏怅然,低声哭泣,丫鬟递过手帕“夫人,您也别太过伤心。如今老爷在金家困着,李家上下都得靠您维持。您可得注意身子啊。”
李氏千算万算没算到金源财竟说话不算数,说好只要她将李秀兰李秀梅二人消息告诉他,就放李荣回来。
李氏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已经为这事儿投进去如此多银两,万不能中途放弃。9既然金源财派人去许家寨要人,那……就随他折腾去。
“哎。”李氏叹气“如果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
口头这般说,李氏心里却隐隐想,如果李荣当真遭遇不测,她便变卖了这宅子,回康县去。
“你再取些银两去金府打探打探,看老爷是否平安。”李氏吩咐道。
许家寨寨里一片祥和,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的双喜贴满了许三碗屋子。之前购置的喜被也换上了,一踏进屋子望去红艳艳一片。桌上搁着龙凤烛,烛周围放几个小瓷盘,是成亲当日放喜果用的。
“冲新用的柚子叶和香芽怎么没有?”媒婆问库房里的管事。
“这……”管事道“大当家说又不是姑娘,洗澡还要在浴桶里放东西。”
“哎呀!”媒婆焦急“大当家真是的!这冲新可不是单单洗澡!”说着,急匆匆扭着腰出去吩咐喽啰下山买。
眼看大喜之日越来越近,李秀兰莫名心里紧张起来。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意味,倒是许三碗没什么多大感觉。因为新房还在布置,二人只好暂时住在客房。
“这床太小了。”许三碗不满。
“那么大做什么?也足够我二人睡了。”李秀兰道。
许三碗笑笑,把李秀兰抱在腿上,手拉着李秀兰的手玩。
“兰儿,我现在特别开心。”
李秀兰低头盯着自己与许三碗交扣的手指,心跳的厉害。
“这几日也没见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