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兵卒回来时带了太尉给予的军牌,自然是进出方便了些。
玉珠带着珏儿去附近的人家亲自选买了一只肉肥的母鸡,叫老仆帮忙宰杀放血去毛后,又忙着和面切菜。
这次在珏儿的指点下,玉珠倒是没有将鸡汤熬糊,用深口的砂锅将热滚滚的鸡汤装好后,还用烫面煎了薄饼,用来卷着切细的酱牛肉伴着鸡汤吃,可是准备妥当后,又怕太尉伤口疼得太厉害,一时不耐口齿咀嚼,于是又准备了香米粥。
等上了马车入了军营时,只见到处都有兵将好奇地张望过来,等玉珠下了马车时,更是不时传来抽气和窃窃私语的声音。
到了军营时,恰逢里面正有人向太尉禀报军情,玉珠便想等一下便好,可是谁知守卫却恭谨地请她入内,说是太尉口谕,若是六小姐到了,径直请入军帐便好。
当她接过珏儿拎着的大食盒,还有用棉布包裹好的砂锅入了元帅军营时,只见那传闻中应该病恹恹倒在床上的主帅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帅椅上与一干下属商讨着北地驻兵事宜。
看玉珠被带了进来,太尉大人一挥手,表示部将们可以先各自散去了。
玉珠将那食盒与砂锅小心地放在了桌案上,深吸一口气,福礼道:“请太尉大人慢用,小女子先自退下了。”
尧暮野好笑地看着这小女子微微绷紧的脸蛋,以前总觉得女人使性子的时候,面目可憎,叫人不耐生烦,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珠珠就算生起气来也是这般的好看。
当下拉着急于离开的小妇的手:“许久不曾与你相聚,怎的又不高兴?”
玉珠微微低头道:“玉珠不敢,只是太尉平白叫人来知会我说您伤势甚重,如今一看,太尉还算康健,是以心里安慰,若是无事,玉珠便要告辞了。”
太尉嘴角轻撇,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里面包裹的巾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血迹隐隐透了出来。
玉珠见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急切地说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如此操劳着不休息?”
太尉的确是受伤不轻,当初为了取信那东阴大汗,更为了避免军营里潜伏了暗探子走漏消息,是以在城头上,尧暮野故意迎着那箭,以致箭头入肉足有半寸,那喷薄的鲜血可不是作假能做出来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伤势严重还有一样好处,就是能让佳人为之心焦。
当下便接口道:“总是想赶着将手头的事物处理完毕,也好陪着你去玉石镇,选买了玉石,好一同回京……”
当初太尉大人受了玉珠启发,通透地理解了所谓“顺势而为”的妙处,如今更是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学以致用到了讨好佳人的地方上。
果然玉珠听闻他是急着陪伴自己前往玉石镇,原本明净的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无措不安,当下只默默地打开食盒,解了砂锅的棉布,叫大人快些用餐。
操劳了军情会议后,身体骤然感到虚弱的太尉大人,在玉珠的搀扶下半躺在军帐里附设的软塌上,然后便素手持羹,一口鸡汤一口薄饼地安享这暖心的午餐,哪里有功夫去看那突然求见的白侯?
服侍完太尉午饭后,玉珠抱着太尉一团脏衣服从军帐里出来。
以前总觉得这尧暮野口舌娇嫩,起居无一不是精致以极,可是在精致考究的男儿入了军营不出一月,便都要被同化成了粗糙的汉子。
尧暮野身为主帅,自然是有随侍的仆役,可是都是男子,能精细到哪里去?那明明刚洗过的衣服,前襟还是有没有洗净的污油点子,加之方才喝鸡汤时又沾染了些,眼看着他视而不见地要往身上穿,继续准备召集将军们商讨方才未尽的事物,玉珠自然看不下去,便是一把抢过来,拿去一旁的溪边去洗。
珏儿默默提着木盆和一包皂角跟在她的身后,心里想的却是,六姑娘虽然温柔心细,可是从来都是与人相处有度,什么时候也没见过她洗手作羹汤,还替男人洗衣的时候……
边关北地,如今终于染满了迟来的春意,大地一片新绿,溪旁摇曳着不知名的野花,溪流潺潺一路流向远方,汇入川流奔腾的大河之中。可是珏儿看着六姑娘心内的春意来得既晚,又不大适合,那等fēng_liú的太尉大人,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托付芳心之辈。
位高权重者,往往情谊来得分外容易,可是待得太尉情淡时,她那玉做的玲珑心思的六姑娘如何能承受得住?岂不是要芳心寸断了?……
直到二人蹲在溪旁时,珏儿忍不住问道:“六姑娘,难道你喜欢上了那太尉大人?”
玉珠闻言一愣,细细的眉毛忍不住上挑,着实被珏儿神来一嘴问得有些发愣。
她生平从来没有过喜欢谁的经历,只因为从六岁之后,她能拥有轻言喜欢的事物实在是少而又少。
而尧暮野从来便也不是她刻意奢求的爱人情郎,甚至他们的开始都是那么不甚愉快,充满了算计与利用而已,至于为何二人到了如今的地步,竟然是应了当初她应付尧太尉时说的那一句“水到渠成”罢了。
竟是不知为何,任凭太尉一厢情愿的执拗与热情冲刷成现在这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远处的军营大门打开,几辆华贵的车马驶入,门口的领兵高声喝喊道:“北邵观阳公主驾到!”
珏儿闻言竟是忘了方才询问小姐之言,只兴奋地站起身来:“是那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