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广俊王又一脸殷勤地走过来。不过玉珠婉拒了广俊王让她入前列观看的邀请。只站在前来送行的官宦女眷后列,默默看着前方高台上的那人。
只见那人平日就冷峻惯了的脸,如今看来更是透着十足阴郁的肃穆之气。他眼望着前方的军列,大约是没有往向过自己这一方吧?
再说那一干京城贵女们见惯了那些阴柔秀美的京城男子,如今却看平日优雅的太尉呈现出另一种风貌,竟是大呼“此乃真男儿也!”一个个面红心跳地在人群之中频频低呼。
若不是碍着这是肃杀的校场,并不是十里长街,不能投掷香花鲜果,只怕那身居高台上的亮甲雄风的美男子就要被花果淹没了。
一时间,有几个贵妇人认出了玉珠,也是窃窃私语,不停朝着玉珠的方向看过来。也不知她们的眼中是不屑还是艳羡。
尧夫人身为元帅母亲,自然是在女眷队伍的最前列,不多时便有侍女挤到队伍的后面邀约着六小姐到尧夫人的身旁去。
当玉珠跟随侍女来到队伍前方时,尧夫人正要与尧小姐一起前去高台之下。
按着大魏的习俗,战士出征沙场前,至亲女眷们都会讲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信物佩戴在战士的铠甲挂带上,是以尧夫人与尧小姐要一同前往高台。而尧夫人唤来玉珠也正是此意。
玉珠听闻了夫人的话,心里倒是有些慌乱,因为她并不知这等习俗,更是没有为太尉准备什么信物。原先按着她的想法,这次只不过是圆一下尧家的脸面,走个过场而已。
更何况太尉已经言辞凿凿,明确表示不希望再见到她了,所以听完了尧夫人的话后迟疑道:“夫人,太尉大人见了我会心有不喜,大战在即,玉珠不想惹得太尉不高兴……还是请夫人和小姐先自去吧。”
尧夫人淡笑着道:“无妨,我已经同他讲了此间利害,当以大局为重,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你们之间的不愉快且放一放,他不会为难你的。”
玉珠眼看着四周的女眷纷纷将目光调拨到这里,知道此时若是再推诿,就要叫人生疑了。于是便随着夫人一行人走向了高台。
在高台上走去时,可以看见一些妇人已经走到兵卒的身旁,将自己的信物系在他们的战甲之上——两手空空的人根本没有。这种生死离别,自然是祝福之意越浓越好。
送些什么好?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是她从小便带着的一颗小小的运珠。
这颗运珠是她的父亲亲手雕琢的,选用的是山间天然的金沙石,虽然不名贵,但是寓意美好,是大魏民间流行的饰物,带着这运珠的孩子有祈祷避祸驱邪,巧逢机遇,时来运转之意。
现在自己大了,早就不适合戴这给稚龄孩儿的饰物了。但是因为思念父亲的缘故,她从来未曾摘下过。
而如今,她满身上下,也只有这物还算有了几分吉祥之意,她也是真的希望太尉大人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若是真能如此,将这珍爱之物给出去也无妨……
这般思踱间,她随着夫人和小姐已经到了高台上。
那尧姝亭的性子显得急了些,先快走几步,赶在母亲之前来到了哥哥的身边,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往尧暮野的铠甲上系着绣满平安符纹的荷包。玉珠因为是最后上来,从台阶上斜斜看过去,可以看到那尧小姐在系荷包前,分明是把另外一个荷包连同一封书信先自塞入了哥哥的铠甲里……
玉珠心内明白,这位小姐是要哥哥给早已经上了前线的那位情郎捎带一个过去。可见这些时日,这位小姐一直相思情浓,一直苦于无法跟情郎鸿雁传书。
尧夫人给儿子带的是一串高僧加持过的佛珠,就算这个二儿子平日里再怎么忤逆不孝,尧夫人最疼爱的孩子,却始终是这个尧家二郎。因为他不光是自己心爱的儿子,也是尧家在大魏安稳屹立不倒的根本……
给儿子的手腕套上佛珠后,这个一向在人前优雅而自持的贵妇人也不禁微微红了眼圈,略带哽咽地道:“吾儿,一定要平安归来!”
当夫人殷切嘱咐了一番后,玉珠最后慢慢走到了太尉的身前。
她能明显感觉到,当自己走过去时,太尉的身子明显一僵,那脸色也更加地阴郁不定。
玉珠紧抿着嘴,准备速战速决,快些将运珠系上结算了差事。
可是那绳儿却不听话,频频从冰凉的战甲上滑落下来。玉珠有些着恼,鼻尖都微微冒汗,生怕太尉疑心自己故意磨蹭,死赖着不走。
不过太尉并没有看她,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任凭身前整理的这小女子的手指忙乱地与那颗她向来形影不离的运珠纠缠在一处。
待得玉珠好不容易系好,长舒了一口气后,便尴尬地发现自己这一口热气,尽数顺着铠甲的缝隙吹到了太尉大人的胸前,微微抬头,都能发现太尉光滑的脖颈上竟然带着微微的红色,泛起了鸡皮疙瘩。
……由此可见,太尉大人是厌烦她到了何等地步,竟是抑制不住起了疙瘩……玉珠决定识相一些,再次滚得远点,便想要快步下了高台。
可是谁知刚要转身,却被太尉大人扯住了衣袖。
玉珠疑惑回望,却见太尉也不看她,只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