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只说他已经抵达了京城,正寄住在城外的客栈里,因为不便主动找寻玉珠,还望她若有空当面一叙。
玉珠知道王敬棠思虑周详,他是她的前夫,若是冒然上门不免对她的名誉造成影响,是以选择了清净的城郊客栈,只等她拨出空子来一见。
若是仔细一算,与王朗分离就是悠悠一年。
她从嫁入王家起,便与王朗朝夕相处。同萧山相比,王朗才更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他如今又是为了自己,不顾病体,长途跋涉来到京城,她怎么能不见?
于是借着去京郊挑选玉石伙计的功夫,玉珠只带着珏儿雇佣了一辆街市上的马车一路来到了京郊。
等到了客栈时,一问才知王朗去了客栈一旁的竹林饮茶,于是她便也去了竹林之中,
离得老远,便看见在一片青翠里的一抹白衣。
玉珠缓缓走过去,小声地叫了一声:“敬棠……”
那白衣男子闻言转身,只见这看似清瘦的男子静静地独立在那里,细眉俊眼,丰姿奇秀,神韵淡然,很是有种江南美少年的翩然之气。这种气质对于西北男儿来说便太显不够男子气概。所以萧府老爷总是嫌弃着王昆太过净白,直唤他为人参果。
可是对于江南的男子来说便是得天独厚的文雅之气了,有多少世家子弟以一饭为节,誓要饿瘦出这等子羸弱之气。
看见玉珠来了,王朗薄唇溢出了一抹轻笑,仔细地看了看她道:“嗯,总算是变胖了些,我的珠儿长大了呢!”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玉珠急急地走了过去。替他紧了紧披风道:“竹林阴湿,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可是这般惯性使然之后,玉珠也意识到了不妥,毕竟她已经与王朗和离,此番再如以前那般亲密,总归是有些逾矩了。
不过这里清幽,她心里又欢喜得紧,一时也顾不得这些小处了。
“不是写信叫你莫要来吗?为何这般不听人劝?”扶着他坐下后,玉珠开口道。
王昆笑道:“送信之人旅途略耽搁,他书信送达时,我已经到了京城。只是听闻你参加玉雕大赛,不想扰了你的心神,便等到赛后再请人给你送信。”
玉珠闻言心内一柔,只看着王朗的脸儿,也不说话,相较于俩人刚分开时,敬棠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看来神医名不虚传,到底是在阎王殿前抢回了一条人命。
第73章
这段时日以来,玉珠经历了太多的风雨飘摇,每每想起都犹如云霄深渊上下攀升一般,叫人有措手不及之感。
虽然她的性格较与同龄的少女要沉稳娴静许多,但是骤然见到了如亲人一般的王郎,心内还是有一股终于可以松懈一下的松弛之感。一时间二人坐在林中,伴着一抹艳阳,透着层层绿意,细细聊着分别后的种种,可是说到与太尉结识这一关节时,玉珠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回避了去,并不想与王郎细聊太多。
王敬棠的性子温吞似水,虽然自幼身体羸弱,但心细如发,见玉珠不愿提及,他也便不问,可是心内的担忧却是有增无减。
当听及玉珠疑心自己父亲当年的冤案隐情时,王敬棠沉吟了一会,道:“我们王家虽然经营金石玉器,但堂叔那一支早早的出入仕途为官,如今我有一位堂兄在刑部供职,负责卷宗的管理,待我问一问他,看看能不能将你父亲当年的卷宗调拨出来,看一看内里的细处,只是此事如果能成,卷宗里的一切疑点都不能作为呈堂罪状,否则倒教好心帮忙的堂兄难以为官做人了。”
玉珠心内一喜,自己关于父亲的冤屈,她从未主动与他人述说,一直憋闷在心中独自筹划,如今见了王郎,却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口。而做事一向沉稳的敬棠果然给她指出了一条明路,若是能看到当年的卷宗,自然对当时的隐情更加了解,这对玉珠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于是两人又商议一番后,敬棠看了看日头,道:“时候不早,趁着天亮路好走,你也该回去了。我在京城的这段时日,都是住在这里,你若有事,可是叫侍女给我送信。如今你身为皇商,权害要利的当口,有无数眼睛紧盯着你,随时等着你的错处,无论你心内有何打算,总要记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不可沉溺于旧事之中,不能自拔,一时入了死局凶途。”
王郎说的最后这一番话,让玉珠微微睁大了眼,她如今才知,这世上最了解自己之人,便是这个与她失之交臂的文雅男子。虽然二人分离一年,可是仅是这番清谈之后,她虽语留三分,并未完全透露自己内心中打算,可是已被敬棠不动声色地看出了十之七八,自己现在可不就是落入了一场僵局之中。想到要回府面对太尉大人的逼婚,玉珠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了竹林之外。
就在玉珠密会前夫之时,尧太尉坐在金帐之中,前方的战事突然出了意外,正在战场焦灼到了紧要关头之时,温疾才手下的一支骁奇劲旅竟然临阵叛节,投靠了敌军,让本该胜利在望的会战出现重大失误,兵败得一泻千里,幸好援兵及时赶到,解了温疾才的交困,不然大魏的主力差一点被包了饺子,熬顿成一锅喷香的,喂了财狼。
若论起这祸事的根由,真的让尧暮野差些吐出一口老血。原来这温疾才的一个妾室原本与这次叛节的骁奇统领是一对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那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