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摇欢能够违抗执法的话,她这会依旧是这片山林里横着走的龙。
她把小兰草捧进自己的山洞里,安置在能够见光的地方。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舒展的尾巴垂落在地面上,尾巴尖沾着山洞里那泓她亲爪刨出来的清泉,一甩一甩,惬意极了。
没多久,那尾巴尖晃动的幅度就开始慢慢变小。
摇欢睡着前,还迷迷糊糊地想着。过几天……过几天帝君应该就会消气了。
但很显然,摇欢太乐观了。
帝君每天都会来巡视一番,探探小兰草的神识。
他有没有消气摇欢不知道,因为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的,都不曾正眼看过她。反而对那株兰草关心备至,如果兰草能说话的,恐怕还要嘘寒问暖一番。
这么憋闷了几天,摇欢真的忍不住了。
她在山洞里来回打滚了好几圈,把整个山洞搅得乱七八糟。就连躲在树荫下乘凉的雾镜,远远就能听到摇欢从山洞里传来的咆哮。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眼正在摆弄棋盘的帝君,见他一脸闲适,丝毫不受干扰的模样,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往树缝里藏了藏。
等会万一下起雨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停的。
没过多久,果然见摇欢从山洞里冲出来,她把那盆兰草往帝君面前的棋盘上重重一搁,扭头哼了一声:“不养了。”
帝君指尖还夹着一枚白子,白玉做的棋子在阳光下剔透得像是一缕光,在他指尖熠熠生辉。他原本要落子的地方已经被摇欢用这盆兰草挡得严严实实,他眉目微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把玩着指尖的棋子,慢条斯理地“喔”了一声。
那上扬的语调,压得摇欢小心肝抖了抖抖,尾巴尖蓦然一紧。
她扭回头,气呼呼地瞪着他:“我要出去玩。”
她要去山林里抓野鸟掏鸟蛋,要从山坡往下滚玩滑梯,还要去抓蝎子精,再拔一次他的尾针,让他以后看见自己就绕着走,再也不敢告状!
“你几岁了?”帝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
摇欢没有察觉他突然冷淡下来的语气,她被帝君的这个问题吸引了。她眨了眨眼,掰着自己的爪子数了数。可刚数到十就数不下去了……
她呆愣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有些疑惑:“十岁?”
“噗——”一声嗤笑。
摇欢立刻低头看去。
树底下竭力隐藏自己踪迹的雾镜一个没忍住,暴露了……她这会依旧控制不住,笑得一抖一抖的。整块黑灰色的石头都快掉石头渣了……
摇欢撅嘴,不高兴。
帝君也难得有了丝笑意,只那笑意刚漫上唇角,就被他不动声色地敛压下去。他沉了脸,侧目看了眼身前还年幼的小龙,声音越发的低沉:“不知好歹。”
摇欢再听不懂也知道这是被帝君斥责了,她本就在山洞待得要发霉了,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能老老实实看着这株兰草五天已经极为不容易了。结果这会又是被嘲笑又是被斥责的,顿时涨红了一张脸。
她竖起龙鳞,尾巴重重地在地面上击出了一个土坑,力道太重,尾巴尖闪了下痛得摇欢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可到嘴边的哭声被她咽下去,她挺起胸,大吼了一声:“我要离家出走!我不住在这个山头了,我把它让!给!你!”
那声龙啸声震山野,龙族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散去,惊得山林里飞鸟扑棱了一地。
雾镜看着摇欢怒气冲冲的身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是块石头,思想简单,也没有那么多肠子,当时想笑便笑了,没想到摇欢会这么在意。
雾镜从树缝里挪出来,忧心忡忡:“帝君,摇欢……”
帝君只是把那盆兰草挪到棋盘的一边,他指尖那颗白子落在棋盘的线格上,清脆悦耳。被摇欢震落的树叶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帝君曲指拂开,低低地说了声:“不碍事。”
这座山有封印她的结界,她想离开,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雾镜却不能因为帝君这一句“不碍事”放下心来,她忧虑得整块石身都要长毛了:“小妖知道帝君罚摇欢这几日照看兰草不许出门,是有凶兽要苏醒。摇欢素来没有见识,她不知凶险……”
后面的话雾镜没再说下去。
帝君那微冷的一瞥,让她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再不敢出声。
只要是关于摇欢的,这位帝君一向独裁。
——
摇欢离家出走了。
她气哼哼地走了几里地后发现……她对这片山头太熟悉了,她不知道在这里生活了多久,这会想离家出走都找不到一条陌生的路。
以前的以前,她还不认识雾镜,山里的妖精都不愿意和她交朋友。她的出现,和这座山格格不入。没有人会告诉她时间流逝,也没有人告诉她每一天该怎么样生活。久而久之,她就越变越坏,看见小妖精都要捉弄一番。
然后这座山里的妖精,只要看见她就会立马作鸟兽散。上山砍柴采草药的人,光是听到她的鼻息,就闻风丧胆。
她没觉得有哪里不好,没人管她的日子才是最惬意的。
这会她打定主意要出去另辟一座山头,再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做了这个决定后,她忽略掉心头的异样,飞快地游走在这座山林间。
前面有片瘴树林,摇欢嫌那边空气不好从来不去。但想离开这座山头,恐怕还得从这片樟树林里穿过去。
她刚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