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随口道:“鄂儿就住在他大哥边上,让他捎带一句便是。”
洛婉兮望着施氏抿唇一笑。
见她笑,施氏也是笑,笑着笑着,不由心里打起鼓来。去年她就瞧着江枞阳对婉兮有些不同寻常,如今又是那么巧,被他救了一命。可真是孽缘!
洛老夫人对厂卫惟恐避之不及,白奚妍的婚事就将她气成这样,若是洛婉兮再和锦衣卫扯上关系,施氏都不敢往下想。
施氏心里颤了颤,回过神来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只要他们家不同意,对方还敢强抢不成。
“就送到这儿吧,夜深露重,你快回去。”施氏停在院门口对洛婉兮道。
洛婉兮朝她福了福:“那我就不送了,四婶,三弟慢走。”
洛鄂应了一声:“四姐早些歇息。”
洛婉兮莞然,目送二人离开,在院门口站了会儿才转身回屋。
这一天既惊且累,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洛婉兮爱洁,赶紧沐浴了一番,洗去这一身的黏腻。
从净房出来,柳枝为她擦着沐浴时不慎打s-hi的几缕长发,桃枝在一旁打着扇子。
洛婉兮瞧她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禁笑:“你这一脸的怪模样是做什么?”
桃枝心直口快,早已忍不住,听她问了,登时打开了话匣子:“奴婢觉得表姑娘那位姑爷,瞧着,”桃枝吱唔了下,换了个不至于太难听的词:“未免放浪了些。”想起陈铉说话时的神态,桃枝就一阵不舒服。
洛婉兮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陈铉这个人她是第一次见,但是关于他的流言,她打听了不少,fēng_liú多情,放浪不羁,笑里藏刀甚至是心狠手毒,无法枚举。直觉便不是个简单的,待见了本人,原本那点虚无缥缈的奢望都没了。这样一个人,白奚妍如何能拢得住。
若他待白奚妍上心还罢,可他明知自己是白奚妍娘家人也没有收敛轻浮之色。
洛婉兮不禁想起洛老夫人进京也快两个月了,可陈铉一次都没上门拜访过,哪怕洛老夫人病倒了!洛老夫人虽只是白奚妍外祖母,但白家可是在大伯父府上住了半年,他过来请个安并不为过。
但凡陈铉对白奚妍多几分在意,这些都不应该发生。
不由得洛婉兮眼前浮现白奚妍憔悴不安的脸,一颗心忍不住下沉。耳边桃枝还在说:“表姑娘最是柔顺的,日后哪里管得住未来表姑爷。”家世又差那么多,娘家就是想替她撑腰都没办法。
柳枝见洛婉兮眉头轻蹙,推了推桃枝,示意她适可而止。
被她一推,桃枝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抱怨除了让她家姑娘担心之外,于事无补。她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本来就不聪明,再敲可不就傻了。”洛婉兮揶揄的看着桃枝。
见她容色稍霁,桃枝松了一口气,故作懊恼的跺了跺脚:“哪有姑娘这样说人的。”
这厢主仆说着陈铉,却不知陈铉也在让人调查她。
翻身下马的陈铉将手里的马鞭随手扔给门房,大步跨上汉白玉石台阶。这座陈府几年前还是齐王府邸。然六年前齐王被重归大宝的皇帝赐死,家眷贬为庶民,皇帝转手就将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赐给陈忠贤。
陈忠贤又用了一年的时间移除府内只有亲王可用的规制,请园林大家重新布置一番,壮丽宏伟尤甚当年。
深夜时分,府内依旧亮如白昼,廊下树上的灯笼莹莹生辉。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块高达数丈的太湖石,峥嵘挺拔,气势雄伟。一路走来,山水相依,亭台楼阁,奇花异cao,应接不暇。
“……那姑娘是临安洛氏三房嫡女,行四。亡父是丙申年状元郎,亡母乃山西李氏,就是那书法闻名遐迩的李家。原是自小就和昌宁坊的许家订了亲的,去年刚退了亲。”陈越亦步亦趋的跟在陈铉身旁,禀报自己这几个时辰打探的消息。
“退亲?”陈铉脚步一顿,玩味似的咀嚼这两个字:“为什么?”
“与他订婚的那位许少爷,在外养了个歌女做外室被发现了。”
“这么巧!”
陈越心照不宣的一笑:“小的已经使人去查了,只是隔了一年,怕是查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陈铉随意道:“姑且先查着。”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当初白夫人说的是白奚妍陪她一表妹去仁和求医?”
陈越当即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应是这位姑娘。”
陈铉一挑眉:“还真是巧!”
陈越顺着他道:“可不是!”
“着人盯着,江枞阳滴水不漏,说不准能在这姑娘身上找到契机。”陈铉吩咐。
陈越忙应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金堆玉砌的正堂。陈越躬身退下,陈铉抬脚入内。一抬眼,便看见那面高悬的牌匾,上书‘百世流芳’四字,这是模仿了东华门旁的东厂府衙,衙内便有一刻着‘百世流芳’的牌坊,乃建立东厂的成祖御笔亲题。每次看见这牌匾,陈铉都忍不住想笑,今儿他喝了不少酒,一见之下,当即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自打这侄子进了门,陈忠贤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和脂粉香,再看他那怪模怪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训斥就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伯父,今儿我亲眼看见一人差点被高悬的牌匾砸死,要不咱们给它挪个位置。”
陈铉抬头看着那牌匾,语气颇为认真。
捧着茶杯的陈忠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