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拿了一杯南瓜汁递给他,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长出了一口气。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比利抱着个空杯子坐在病床上,和坐在椅子上的汤姆沉默地对视。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很久,直到汤姆打破沉默:“回去吧。行李已经被拿到宿舍去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看着比利的眼睛,“你的……重感冒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你的安慰真叫人不习惯。”比利挠了挠头发,轻声说。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听见?实际上……庞弗雷夫人提到松鼠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
汤姆一声不吭地看着比利,一阵病态的红潮飞快蔓延上他的两颊,然而它们又很快褪去,留下的是同样病态的苍白。他的黑眼睛也泛起一层红色,却一眨不眨,这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尊只会微微呼吸的石雕。
比利觉得自己嘴里发干,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壶南瓜汁,尴尬的是他够不着。而当务之急则是尽快让汤姆看上去别这么吓人。他苦笑着:“呃,说真的,我没太听懂她的话。”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x,ue,“——你知道,头很疼。不过有一条意思我基本能够领会,那就是我好像活不了多——”
“闭嘴。”汤姆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很轻,然而像是按捺着极度的不耐烦和暴怒,“庞弗雷夫人说的没错,你现在确实就像只聒噪的松鼠。”
“……”
汤姆伸手一够,拿来那壶南瓜汁,给比利倒了一满杯,顺便还从桌上拿来了一块儿黑莓派:“吃了它。”
比利干笑两声,瞥了一眼汤姆的脸色,赶紧照做不误。
“你没什么可担心的。”看着比利狼吞虎咽,汤姆抱着手臂,慢吞吞地拖长尾音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比利·斯塔布斯,你的身体和j-i,ng神头都一向好得很,看不出有什么先天不足。”然而他的眉头还是皱的很紧。
比利噎了一下,连忙喝一口南瓜汁,他抬眼看了看汤姆,勉强笑道:“但愿吧。”
庞弗雷夫人一点儿错也没有。这灵魂之所以在震荡,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身体——欧文·斯科的灵魂在比利·斯塔布斯的身体里,要是还能安然无恙,那梅林都能为此复活了。大概除了比利自己之外,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真的,就连比利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而言之,1940年9月1日发生的这件事给整个新学期蒙上一层y-in影。比利打赌,至少在前两年开学之初汤姆从来没有过这么y-in沉的脸色——即使是他在面对着邓布利多不动声色的观察目光的时候。
他们至少被迪佩特校长叫去谈了三次话,庞弗雷夫人也在。那个老男巫看着永远都是那么疲惫虚弱,他在第一次的问话中询问过比利的家庭情况,然而在第三次的时候就又把它们忘光了。
就这样,校长最后也没有拿出个主意来。迪佩特搓了搓手,看向庞弗雷夫人:“我想我们最好密切观察这个孩子,直到——”他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把“直到他表现出更明显的问题”这句话说出来不怎么妥当,于是只能朝她点点头,“波比——”
“月光草的果实种子可以调制一种魔药,是一种强效定神剂,有安定灵魂的作用。”庞弗雷夫人思考了一会儿,说,“现在斯塔布斯的问题还不大,可以先尝试每月服用一剂,然后继续观察情况。总不会有坏处。”
“回去吧,孩子们。”迪佩特转向汤姆和比利,慈祥地说,“记住,有任何不舒服要随时到校医院来——”
“先生,”比利突然说,“我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迪佩特看上去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哦——你说吧。”
比利顿了一下:“我的情况……”他咬了咬嘴唇,诚恳地看着迪佩特,“能不能请您不要让除了站在这里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邓布利多,比利衷心希望j-i,ng明的变形课教师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迪佩特愣了一下,然后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怜悯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孩子。我不会对其他任何教师提起的,也不会有学生知道。他们对你仍将一如既往。”
18一节晦涩的中古魔咒课
灵魂不稳这件事看上去并没有使比利的生活发生太大的变化,起码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在服用过第一剂庞弗雷夫人调制的安魂魔药之后,他那“重感冒症状”也开始慢慢好转。
唯一不幸的事是,有很多人都知道比利在来校的特快列车上晕倒了。至于有多少人把这件事当作斯莱特林的笑柄——比利可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嗨,比利。”一个星期三的早晨,在他们坐在长桌上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坐在比利旁边的褐发男生向他打了招呼。
“早上好,哈罗德。”
“早。顺便问一句,我们都选修的那门中古魔咒研究课的教室是不是换了?”
“是换了。”比利舀了一勺麦片粥,“在五楼,爱抱怨盔甲骑士的右侧。”
“果然。难怪我这两个礼拜都没有找到教室。”哈罗德咕哝着,他耸了耸肩膀站起身来,“对了,你没事了吧?听说你得了感冒?为此晕倒也算够严重的了……早日康复。哦,我得走了,”哈罗德懊恼地揉了揉头发,“梅林,但愿我能找得到路……”
比利的勺子不大礼貌地掉回粥里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