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讶异地眨眨眼,却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就在几秒钟之后,那种感觉又来了,也让他终于确信无疑——司遥在发抖,虽然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
他立即抬起头,一脸不可理喻:「你怎么回事?」
真是太莫名其妙。一个人之所以发抖,不外乎几个原因:害怕,痛苦,愤怒,激动。
那么司遥的情况又是哪种?在眼下来说,这几种情况恐怕没有一种适用于他吧。
要不然他是在紧张,对于自己这第一次的「献身」?……算了吧,这已经不是国际玩笑,而是宇宙玩笑了。
这个男人的脸皮并不是厚,而是根本就没脸没皮。想看他害羞紧张的样子,不如祈祷看火星撞地球,或许在有生之年还比较有机会。
「你指什么?」司遥反问。
「你说呢?我问你为什么发抖,还有……」
厉森皱起眉思索着,捏捏司遥的手臂,又在他脸上抚了抚,眉头皱得更紧,「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凉?」
其实从一开始厉森就隐约发觉,司遥的身体比他凉很多,起初他以为只是自己体温较高的缘故,可是越到后来却越发现不对。
司遥的正常体温怎么样,他是知道的,和他没有相差这么多。
就算说是外界因素,的确这段时间天气y-in冷,可是没理由只冷到司遥一个。何况房里有中央空调,虽没有开到很暖,但也绝不至于会令人感觉寒冷。
再加上司遥无端发抖,便越发令厉森意识到不对劲。
而对于厉森的疑问,司遥沉默了一会儿,答说:「今天……应该说是昨天,这里下了一场大雨。」
「下雨?」说起来,在到这个城市之后,厉森的确注意到路面上有积水。
「下雨和你有什么关系?」厉森想了想,「难道你淋了雨?」
看见司遥点头,厉森翻白眼:「笨蛋,你不会找地方躲雨吗?别告诉我你在玩什么雨中漫步?虽然这倒是很符合你的疯癫作风,哼。」
明明是在被训,司遥却笑了起来,直直望着厉森。后者没来由地激灵一下,停止训话,没好气地瞪了回去:「还笑?看来那场雨淋得你很开心是吗?」
「不。当时并不。」
司遥笑得越发深邃,「不过现在有一点。」
「……我早就觉得你像机器人,而且显然雨水把你的脑袋锈得更严重了。」
厉森极度鄙夷地将人奚落一通,却见对方始终是漫不经意地笑,他觉得没趣,怏怏地把话扯回正题。
「好了,老实说,你现在到底是怎样?是不是着凉了?」
「大概是。」
司遥说,「刚回房时也想过吃两颗药预防,不过泡过热水澡之后感觉并无异常,以为只需睡上一觉便会无恙,看来是我高估自己了。」
厉森冷哼,张口本要说话,然而当他看着司遥合眼一笑,一点无奈和自嘲在唇角若有似无……却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因素,这笑容看在厉森眼里,竟有几分原本也不知道有没有的虚弱。
话语便不自觉地缩回喉咙,厉森脸色复杂地抿了抿唇,最终也只是更用力地哼一口气。
「白痴……」
真是,不然要他该说什么好呢?就说这个男人吧……
聪明?当然。
强壮?当然。
偏偏那颗聪明的脑袋今天秀逗,强壮的身体也抵挡不过,陪脑袋一同故障了。
所以这一切只能说是,活该!
「其实还好。」
司遥又笑了笑,慢慢地说,「除了头有点疼,身上发冷,四肢无力,其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厉森无言地瞪着司遥。
这家伙这么说,真的是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所以呢?他可以继续做他想做的事,也没有问题?
开什么玩笑!
厉森翻身下床,硬邦邦地说:「你之前说打算吃药,药在哪里?」
「在那边的柜子。」司遥指示了一个方向。
厉森过去找出药,又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
「起来,把药吃掉。」
等司遥和着水吞下药之后,厉森立刻问:「怎么样?」
「药效没有这么快吧。」司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厉森顿时一阵y-in郁,脸色黑了几分。
他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并没有想过司遥马上就能变得生龙活虎,便可以给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不管他原本怎么兴致勃勃,当他「兴致勃勃」的对象突然变成一个病人,他已经扫兴得彻彻底底。
对一个生病的人那样做,怎可能?
他承认他是有一点暴力倾向,但这并不代表他是虐待狂。
他把水杯重重地往床头柜上一放,走到床那边,把脱下来的衣裤也随便堆在床头柜上,撩开被褥睡了进去。
「你在这里过夜?」司遥问。
「嗯。」厉森闷闷地应了一声。
反正已经什么事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再叫他开几个小时的车回去,睡觉是现在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