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宝虚心地点了点头,深刻检讨自己左的错误倾向以及自己不尊重医生意见,放任病人作威作福的偏心态度,“是,我也觉得我这么做是不好的,是不对的,但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去做胃镜,每次想劝她,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感觉就像要推她上法场一样。”转头她又好似漫不经心地朝李孝培叮嘱一句,“所以你一定要让席之沐多多注意身体,不然到时候连你也陪我犯错就不好了。怎么说你也是医生。立场问题很难解决的。”
李孝培滋地倒抽一口冷气,立马拿起电话打电话给席之沐,让席之沐出门多穿件衣服,别要风度不要温度,三餐要定时定量,不能因为工作忙就让自己饥一顿饱一顿……可她还没说两句,咪宝便隐约听见电话那头席之沐困蒙蒙晕乎乎却气势汹汹的声音,好像是在骂李孝培吃饱了撑的,这时候往家里打电话……
“你想吃什么?”咪宝坐到床上,拍拍林森柏弓成圆弧状的背,“别再说想吃炸j-i翅了,你把炸j-i翅都吃光了,让人家寒国人怎么活啊?”她今天已经吃过五餐,早上一份皮蛋瘦r_ou_粥,中午一份牛扒,午睡醒来一小碗r_ou_丸捞面加炸j-i翅,晚饭猪肝菠菜粥加炸j-i翅,晚饭后三块用牛n_ai泡软的全麦消化饼,由于咪宝在旁守着她嚼,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吐,不但没吐,反倒饿了。
“我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只知道饿。”
她用脸去蹭钱小筠后脑勺,蹭得钱小筠头顶那朵小白雏菊一歪一歪的,以至咪宝觉得钱小筠如果有思想,现在肯定恨不能咬死林森柏——她一天到晚对它上下其手也就算了,还尽把人家往丑了倒腾。钱小筠的外套小褂、苏格兰裙以及领带均是能够自由穿脱的,林森柏从中午睡醒到现在,除了看公文就是琢磨怎么把它的领带弄成腰带,把它的小褂和短裙换个位置。咪宝下午回了趟会馆,处理前夜遗留的杂事,顺便交代节前的注意事项,她回到家,推门进房时,林森柏正像杨白劳一样给钱小筠扎着红头绳,边扎,还边用她那销魂的青蛙嗓子悲悲切切认认真真地篡改白毛女选段:人家的姑娘有花戴,老伯我没钱不能买,扯上二尺金项链,给我小筠扎起来。
“不知道吃什么就别吃了,医生说你最好睡前禁食,除非饿得厉害。”咪宝侧趴着,半挺起身子揉揉她的头,也揉揉钱小筠的头,目光瞥到床头柜上的定量药盒,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阿乖,你吃药了吗?”
从钱小筠后脑勺上探出一双怯生生的桃花眼来,这双桃花眼眨了眨,桃花眼的主人没出声。
按正常人的理解,这种表态应该是“吃过了”的意思,可咪宝太清楚林森柏的为人了,一个挺身,趴压在钱小筠身上,连带压住了钱小筠身下的林森柏,伸长手,取过药盒,不用打开,哗啦哗啦,一晃就知道里面单次分量的药还没被动过。
“眨眨眨,就你会装可怜。”说着,咪宝起身去吧台倒水,“让你吃过饭马上吃药的,这下好,又饿了,又不能吃药了。快说,要吃什么,吃完赶紧给我把药吃了。”林森柏的药里含有一定剂量的抗生素,为减轻抗生素对胃壁刺激,咪宝历来主张饭后十五到三十分钟之内吃药。
但林森柏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她不是装的。人类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有时明明晓得饿,却什么也不想吃,或者说不知该吃什么更好。好在昨晚林森柏与咪宝头挨头地挤在窄小病床上,一起温习了笔记本里永久保留的一部影视经典,她临时想起某段流芳百世的内容,于是道:“鱼丸粗面。”
咪宝冲天花板翻白眼,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跟她对台词,但又因现实问题而不得不跟她对台词:“木有粗面。”林森柏仰躺在床上,挠挠头,“是吗?来碗鱼丸河粉吧。”咪宝接了杯热水,放到桌面上凉着,“木有鱼丸。”“是吗?那牛肚粗面吧。”林森柏闭上眼睛,抱着钱小筠在床上滚来滚去。咪宝站在吧台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腹下不合时宜地涌起一阵潮s-hi热意,“木有粗面。”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那要碗鱼丸米线吧。”林森柏有些记不住词了,开始杜撰剧情。咪宝走到床边,装模作样地叉着腰看她,“木有鱼丸。”声调明显高了些。林森柏在教钱小筠跳曼波,她捏着它的手,有节奏地摇摆,大甩臂,抖肩……“又卖完了?那就来碗墨鱼丸粗面吧。”
咪宝受不了地跳上床,倾身压在她背上,让她当那块“钱隶筠与钱小筠牌”三文治里的火腿,“阿乖啊,家里的鱼丸跟粗面都被你吃完了,就是所有跟鱼丸和粗面的配搭都没了,您老人家考虑一下吃点儿别的吧。”林森柏刚想开口,咪宝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许你说‘哦~! 没有内些搭配啊……麻烦你只要鱼丸’!不许!我三十几岁的人了,不想跟你对这种动画片的幼稚台词!你再说下去我就塞你吃压缩干粮!”
林森柏被人捂着嘴,为了争取话语权当然要曲线救国,于是呜呜点头,很乖的样子。咪宝把手拿开,刚把耳朵伸到她唇边,之-梦-整-理,便听她问:“那只要粗面呢?”咪宝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不由偏头冲她鼻子黯声大喊:“木!有!粗!面!”吓得她差点没把脑袋缩肚子里去。
“那就还吃r_ou_丸捞面吧……”
咪宝愤愤起身,临出房门时丢下三个字:“事儿妈!”
r_ou_丸捞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