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顾知道师烨裳有个睡前洗澡的偏执习惯,眼下师烨裳要去洗澡,便意味着胜利在望了,她顿时高兴地放开师烨裳,颠儿颠儿跑到衣柜前,拉开门,不用找,伸手就掏出一身整齐叠放的睡衣递给师烨裳,“去吧,把浴霸都打开,水温调高点儿,别着凉。”
捧着睡衣,师烨裳一边往前走,一边盯着手上东西。心里犯嘀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具体少了啥,她也不清楚,只得在脑中快速演示了一遍出浴后穿衣的顺序,这才想起少的是……“汪顾,没拿内裤。”她在卧室门边停下,转头望着汪顾道。在家,内衣可以不穿,可光腿穿条茸毛睡裤的感觉,不用别人提醒她也知道决不是个“痒”字可以形容的。
汪顾嘿嘿坏笑,两步欺到她身后,在她耳边温吞吞地说:“穿了还得脱,多麻烦呢?”
闻言,师烨裳的脸“噌”地红透,为了不让汪顾发现,她迅速打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低眉颔首地摸着习惯路线前进,却由于遗忘自己步子太大,险些要撞上房门对面的墙壁。汪顾在后面看着,简直恨不能将她就地按倒,奈何时机未到,她——听见浴室关门的声音,她羚羊似地蹦跳出来,穿过客厅,拉开大门,顶着寒风窜上二楼,笑得跟个r_ou_包子似地朝汪家二老和师家二狗道过晚安,她又甩着一头新剪的漂亮短发蹦跳下来,嘁哩喀喳关门闭户拉窗帘。
“打完收工。”她满意地检查完门窗,拍手,叉腰,露齿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然后,她转过身,让视线飘荡在一个一百五十立方左右的三维空间里,笑容慢慢化作狰狞的j,i,an笑,贼眉鼠目地好像在寻找什么,又明知找不到也没关系。浴室中哗啦啦的水声停下,汪顾隔着门也听见了里面亦步亦趋的动静,接踵而来的,果然是师烨裳被热水烫到的抽气声——皮太薄,四十二度的水都能将她烫一哆嗦,但她必须捱过这么会儿烫才能保证不感冒,所以大家都习惯了,也忍心让她挨烫了,不再像刚开始似的纵容她三十三度下水,四十八度出水,一下水就感冒,一出水就发烧……汪顾想着想着,不由有些心猿意马,可她正准备实施的计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活计。
目光在室内来回扫荡到第五遍,她好像终于发现宝物似地瞪起眼。顺她视线去看,就见茶几上摆着的一个果盘,内里金字塔般摞着苹果山竹柿子黑布朗等好几种水果,她脑中就像长了一瓶白兰氏j-ij-i,ng,灯泡“叮”一声亮起,有了!
汪顾在茶几前兜一圈,伸手抄过两个摆在面上的黑皮大李子,咬着唇憋着笑抬脚就往浴室走。
到了门前,她刹住步子,用不高不低的声音依依呀呀地自言自语:“诶?这臭李子怎么没洗?”停了一会儿,她又说,“算了算了,不洗也吃不死人……”她忍住笑意只等浴室里的人扬声阻止。而浴室里的人并没让她失望,果然就隔着木门,伴着哗哗水声出言教训,“黑李上农药最多,不洗毒死你。”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啊!”汪顾故意弄出个着急跺脚的声音,口吻更是亟不可待,“院子里冷,我不去,爸妈抱着狗在房间里看电视,我去敲门肯定又没人搭理。”汪家每层楼的格局都是两房一厅一卫零厨房。汪顾说这番话不外是个“你占着浴室,我想洗都不行”的意思,至于言外之意嘛……
嗯?谁说她想骗师烨裳开门来着?
去去去,小破孩子哪儿来的哪儿去,甭跟着瞎胡闹。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汪顾身正影直,哪儿能被冤枉成“骗”呢?明明是“哄”嘛!
“门没锁,我就不给你开了。自己动手吧。”
汪顾捂嘴窃喜,却还得假装,假装成很不情愿洗李子的模样推开浴室木门,进去,关上,站定,边在洗手池前洗李子,边隔着满室氤氲水雾对师烨裳说:“这两个现在吃刚刚好,再过几天熟透就光剩下甜味了。”认认真真洗完,她还不死心地对着屋顶浴霸打量这两个差点儿被她搓掉一层皮的可怜李子,“嗯,洗干净了,”捏着李子走到浴缸边,她献宝似地把李子送到师烨裳面前,“喏,检查检查……你怎么还泡着呐?不如我帮你洗吧,你瞧我李子洗得多干净。”
师烨裳原本平仰着身子靠坐在一池清水中闭目养神,这会儿听汪顾的话越说越不上道了,一时也明白过事儿来。警惕地睁开眼,她冷脸瞪着汪顾道:“吃你的李子去吧,我自己能洗。”汪顾闻言不语,只笑眯眯地把个黑布朗往她唇间送。她前后左右都是水,躲闪不能之下唯有张嘴叼住那颗半软不硬的果子,却不敢咬,生怕一咬果子就要掉下来——她懒得抬手去接。
汪顾一计得逞又生一计,眼见师烨裳步步入瓮,她便心无旁骛地理直气壮起来。嘿嘿j,i,an笑着坐到浴缸边,她两口吃光属于自己的李子,吐掉核,左手打开热水龙头,右手从一旁的容器中按出两抹沐浴露,趁师烨裳反抗不及的当口动作飞快地将沐浴露全涂到了师烨裳肩上,继而就用十分不舍的语气叹道:“你明天就走了,我想帮你洗个澡而已,不是很过分的要求吧?”
师烨裳又不是傻子,嘴上说不得,心里其实已经把汪顾骂了个狗血淋头:死急色鬼,你也用得着这么分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