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师父这几年其实念着你的紧……」舒铭劝说:「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我让师门蒙羞,无颜回去。」刑不归说:「算了,你们远道而来,进去坐。羽儿,替两位叔伯倒些热茶来。」
刑羽立即进房点灯烧火炉,又去厨下提了壶水放火炉上,然后乖乖待在一旁听三人谈话。
师兄弟三人先客套的问了问别后情由,才开始提正事。
北山轻咳了一声,道:「大师兄,师父说当年乐平坊那件事情颇有蹊跷,你走后不久,那位舞伎居然被毒杀,乐平坊的嬷嬷说曾看见有人拿一大笔钱给她,要她走,她不肯……」
刑不归一凛,想起了件事,脱口问:「是还丹门的鸩毒?」
一旁的刑羽听闻鸩毒两字,不知怎地整个人抖了一大抖,脸色发白,刑不归却未察觉异状,只专心听两位师弟说下去。
北山续道:「毒杀舞伎的是一只蝎子,被嬷嬷打死在床下,我奉师父之命带回去,他说那是蜀山华炼门饲养的一种毒蝎,螫人必死,就是不知怎么会跑下山还螫了人。」
「华炼门曾经跟唐门并称为蜀中双毒,却在二十年前与唐门的恶斗之中输了,从此消声匿迹,应该不是……」刑不归苦笑。
「可是……」舒铭突然c-h-a嘴:「四、五年前,师父无缘无故中了毒,武功差点被废,幸好他老人家及时服下保命丹,解了毒,要不,大师兄你就算回去,也见不到他老人家。」
刑不归听了眼一酸。他自小拜高春明为师,敬他其实如父,自己外表虽冷,却是重情之人,听师弟这么说,反而恨不得胁生双翼飞到师父身边去。
「……有人传……是鸩毒下的手,所以二师弟带领你们上还丹门……」
「外头人这么传,其实没有证据。二师兄急于想在武林中建功,好获得师父肯定,所以带了一批弟子来中原,差点没死在紫罗山上……」
「这样啊……」
「大师兄,我们临行前师父还特别交代,说等你回去后他要决定些事,你若不回去,我们可也无颜见师父了。你离开这么久,什么事也都过了,请你为大局看顾。」
「大局?」刑不归喃喃说。
当年就是为了大局,玄刀门急着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师父气极败坏的想杀了他,师弟们与他形同陌路,几个知交好友关了门拒绝与自己往来,他灰心之余,才决定远离故土,可是现在师父信里也同样谆谆明言,要他为了玄刀门回去。
不想回去,但是师恩叠上养育之恩,人情义理无法推拒。
「好,回去吧。」他终于说。
刑羽在一旁听了,也不知是何滋味,只知道自己有些害怕,那个地方包含了义父的过往,同样也会有很多拿着刀子的人,跟眼前的北山、舒铭一样。
爹爹会变成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爹爹,怎么办?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去左右对方的决定。
刑不归这时对刑羽说:「羽儿,你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回玄刀门。」
刑羽忍不住又往好处想,只要爹爹愿意带着他,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甘之如饴。
北山这时却又有话说:「大师兄,你义子天生骨弱,不是练武之才,咱蜀地又s-hi冷,他去了容易染病,带回玄刀门也是个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
六师弟这么说,是因为他天生看不起纤弱之人,而且多了刑羽,想必无法跟着大师兄快马回乡,行程肯定得多担搁几天。
刑羽一听可急了,转头一望刑不归,眼睛睁的比以往都要大而圆亮。
爹爹别丢下我,我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刑不归忍不住心里偷笑了下,刑羽这时候泪眼汪汪,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狗,还真以为自己会被抛下。
怎么舍得呢?刑不归可比刑羽心里所想的更要在乎他。再说,此去说不定得经年,他绝不可能放刑羽一个人在这里独自生活那么久,这小家伙若失了他,人世险恶,谁能替他遮风挡雨?
当晚,那两师兄弟另外在附近客栈找了房间休息,刑不归搂着刑羽细细低语。
「我回去看师父,或许待上几个月,你跟着我,当是游山玩水,没关系的。」
爹爹的师父就是我师公,我会有礼貌,不给爹爹难做人。
「玄刀门里或许会有大变动。」刑不归沉声臆测说:「师父或许想我回去接掌玄刀门吧,可这样一来,对辛苦门内事务多年的二师弟不公平,怕更会引来一场风雨……」
人事复杂,能不淌这趟浑水吗?刑羽小小心心地以眼示意问。
「只能想办法置身事外。」手下搂的更紧了些:「从前我怀报雄心壮志,想于武林中闯一番名号,可现在我懒了,鸿图大业没心思,只盼羽儿你莫要嫌弃,我能给你的并不多。」
粗衣淡饭就能好好过,要其他的许多也没用啊。刑羽笑着摇头。
「常常走镖时候太久,我就会特别想你,担心你会不会被欺侮。等这趟回来,我让楼老板介绍个护院的工作,不用长期在外奔波,可以好好陪着你。」
刑羽脸好红,身体发热,今晚吃的那碗十色汤团既甜且黏口,让爹爹话说得甜滋滋,黏黏稠稠到自己心坎里。
第二天一早刑不归先带着刑羽到镖局找楼昭阳,说自己要回乡数月,楼昭阳真是不舍得,他广通镖局有个武功高强的刑镖师已经在黑白两道间广为流传,所以c-h-a上广通镖局的镖车通常都能畅行无阻,要是刑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