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地宫的罪民被人劫走。
此事震动了沧州。
沧州北境,僧众院传法的二十余个县城,城内乡外不知道多少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这些罪民消失,意味着原本供养沧州北境这边,二十余个县城的五百多万劳力,统统失去了。
这样一来,他们可要亲自劳作了。
“该死的腌臜畜生!竟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老天真是不长眼啊,怎么会出来这样的事情啊!”
“这些罪民逃脱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
“不知道官府和僧众院会怎么办?能不能够把那些罪民追回来。”
沧州北境的百姓们讨论着。
他们言辞之中,当真是恨透了慧觉。
他们用最恶毒的言语诅咒着,恨不得将慧觉抽筋扒皮,再让他下到十八层地狱里面被地狱火烧烂成灰。
至于说,那些罪民的苦难。
谁在乎?
人都是自私的。
只在乎自己的权益。
违背自己权益的,那就是敌人。
对自己有利的,那就是朋友。
无非如此。
更何况,对于他们而言,奴役罪民,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和理所应当的事情。
当然,在这个时候,沧州北境,自然也有一些人对此丝毫不在意的。
甚至是幸灾乐祸的。
他们大多数,则是没有享受到罪民带来的好处的。
毕竟,利用罪民耕种、劳作、修筑沟渠、建造道路这些基础的工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直接受益的。
同样的,也并不是所有的民众,都信奉僧众院的。
有一种说法。
叫做我拥有一个苹果,你没有,我就比你幸福。
我上厕所,带了厕纸,你没带,我就比你幸福。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同样的道理。
有些人一直以来,都享受着罪民带来的福利。
而有的没有的人,自然眼红。
现在罪民统统被人劫走了。
那些眼红的人,当然是拍手称快。
广平县,县城平民区,一栋普普通通的土砖三合平房里面。
林老汉躺在土炕上。
被子盖在身上。
垂垂暮朽的他,瞪着自己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屋顶。
他皱巴巴的手,伸出被子。
颤颤巍巍的。
也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看他的样子,显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一直吊着一口气,偏生不肯咽气。
在他的炕边,林胜男跪在地上。
她含着泪水,朝着自己的老父亲哭道。
她身上的衣服朴素。
头发用红绳扎着。
相貌从侧脸看,颇有些姿色。
只是到了正面,就可以看见,在她的脸上,有一块紫色的大胎记,盖了小半边脸。
让她原本的相貌,看上去非常的丑陋。
因为这一块胎记,她从小到大,可没有少被人嘲笑。
甚至有些人说她,前世造了孽。
在阎罗王那里,阎罗王罚她,给她脸上贴了这么大块的胎记。
也正是因此,她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了。
却始终未曾婚配。
大秦律法,男子二十岁以上,女子十六岁以上,可以成亲。
朝廷礼部更有颁布民俗。
民俗之中规定,男子三十岁之前,必须娶亲。
女子二十岁之前,必须出嫁。
所谓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是谓不失时。
如果女子超过二十五岁不出家,当地乡政府可以酌情增加税负,最高五倍重罚。
可惜,因为林胜男相貌丑陋,但她也不愿意迁就下嫁,导致一直以来,都没有能够定下亲事。
“你这个孩子!你爹这是不甘心啊,他没见到你出嫁啊!”
林阿婆一旁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着,一边伸手用力的打在林胜男的身上,甚至气急了,用力的掐她。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怪胎啊!”
“我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啊。”
“老头子啊!”
她哭嚎着。
而听到她的话语,林老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起来,随后终于,他脑袋一歪,咽气了。
老头子咽气之后,林阿婆更是失声痛嚎,哭的都要晕死过去。
而林胜男跪在地上,不断的流泪,亦是伤心欲绝。
终于,哭泣了半晌之后,她终于回过了神来。
“娘,不要再伤心。”
“爹已经去了。”
“现在重要的是把他的后事办妥当。”
林胜男忍着心中的伤感,这样说道。
虽然她不是男儿身,也没有寻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但是那些别人可以做的事情,她也可以做!
“娘,你赶紧给爹擦擦身子,把他那件褂子拿出来,给他穿上。”
“我现在先去通知叔伯他们,再请师傅来给爹做法事超度。”
这么说着,林胜男从地上起来。
听到林胜男的话语,六神无主的林阿婆只是点头,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看着自家娘亲点头,林胜男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
然后却是把家里面的钱拿了出来一些,揣在兜里面,然后就这么出去了。
她先去将周围街坊邻居、叔伯请来。
让他们帮忙操办家里面的事情。
然后又独自去了县城里面的蔡家棺材铺,从棺材铺把先早定下的棺材托人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