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大人,各位大人。”
话语落下,翟瑛又朝着荀县令五人说道。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宛若天山上的冰泉,清冷却不出世,渗透进人的心里面。
很难让人想象,她竟然是男人。
“翟瑛。”
荀县令朝着牢房里面的翟瑛微微颔首。
而荀县令身后的王刑书四人同样朝着翟瑛点头示意。
这个时候,慧觉看了看王刑书他们。
从他们的样子来看,似乎和翟瑛熟识,至少他们不是一次两次,来到这儿了。
显然,为了伊河白宽的案子,他们也没有少来寻找翟瑛,希望从她这儿挖到什么线索,知道白宽的秘密。
但可惜的是,翟瑛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翟瑛,这位慧觉小师父是州府派来的。”
“为的就是白宽的事情。”
“十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们知道你心中自责内疚,就有了避开尘世,遁入空门的想法。”
“但一切事情,错不在你,而在白宽。”
“今日,你将当年的事情,告诉这位慧觉小师父可好?”
荀县令朝着翟瑛说道。
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叹息和些些的期许。
然而翟瑛只是摇了摇头,她看向慧觉,目光之中平静而又悲伤,
“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错。”
“他们都是我杀的。”
“不怪白宽。”
“害他的人是我,我对不起他。”
她的话语,非常的认真,轻柔的声音里面,带着异样的自责、内疚以及执着。
她这样说着,清澈的眼眸深处,似乎又有些无神。
这一句话,她说了无数遍了。
“那白宽的秘密呢?”
荀县令有些失望。
但他依旧带着最后的希望,追问道。
一边问着他却是看向慧觉。
那样子,似乎是在和慧觉示意。
但这一次,翟瑛别说说出秘密了,连回答都没有了。
只是缄默不言。
她盘腿坐在地上,双掌合十,神情柔弱而虔诚。
她平静清冷的眼眸里面,蕴藏着痛苦和悲伤。
看着她的样子,直让人有些无可奈何,却又不忍呵斥审问于她。
“翟瑛!”
“都十年了!”
“这十年里面,白宽躲在伊河里面,肆意为恶,多少人因他而死?!”
“你如果真的自责的话,就把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有白宽的秘密,说出来吧!”
慧觉的身后,柴捕头似乎有些动怒了!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前来询问翟瑛。
可惜,翟瑛从来没有回答过。
十年的时间。
原本风平浪静的原县,就是因为白宽的事情,从而笼罩着一层化解不开的阴霾。
这些年来,他看着白宽这个穷凶极恶的厉鬼逍遥法外,看着不时有无辜的人命丧伊河,简直让他的灵魂都在忍受着煎熬。
不知道多少个晚上,他梦见,死了孩子的母亲、失去了父母的幼童朝着他悲伤的哭泣。
作为捕头,本该执行正义,守护原县的他,却无能为力。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力量。
甚至他想过,能不能够修炼什么邪术,和白宽同归于尽!
面对柴捕头的怒斥,翟瑛没有回答。
她只是一言不发。
在她眼眸之中,更加的悲伤了。
泪水滚落出来,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让她看上去无比的凄美。
伴随着泪水过滚落,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看着翟瑛的样子,荀县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朝着慧觉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显然就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让翟瑛开口。
而柴捕头看着翟瑛的样子,他攥紧自己的拳头,气的浑身颤抖。
却也无头奈何。
“翟瑛!”
柴捕头恨声说道。
但这个时候,宋典史摇了摇头,
“够了。”
他制止了柴捕头。
随后年轻的宋典史却是自己看向翟瑛,开口说道,
“翟瑛。”
“有什么事情,你最好早点说出来。”
“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愧疚于白宽,你还是赶紧让他回头吧。”
“白宽之事,已经让州府一而再,再而三。”
“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然而翟瑛依旧一言不发。
只是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合十落泪。
“阿弥陀佛。”
看着翟瑛的样子,慧觉念了一声佛号。
随后,他同样盘腿坐在地上。
佛门,一共有一百八十多种坐姿。
诸多佛陀、菩萨、罗汉、金刚,坐姿也大多不同。
事实上,佛门打坐,并无严格的坐姿要求。
慧觉记得,他小的时候,曾经问过自己的师傅这个问题。
结果自己的师傅广法和尚只是笑了笑,这样回答道,
“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坐。”
“心宗修心,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慧觉思忖之后,自然便是盘腿而坐。
因为在那个时候的他看来,果然还是这么坐着最舒服。
不提这些。
坐在地上,慧觉双掌合十,佛眸微合,只是喃喃念道。
“南无萨怛嗒,苏嘎哆耶……”
伴随着他念动经文,冉冉的佛光从他的身上升起。
佛光绽放。
这一次,却是围绕着慧觉,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道佛轮。
神圣而慈悲的气息,充塞内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