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立即笑了起来,很高兴地道:“好了好了,都好了!得亏了温公子的仙丹!”言语中充满了对温子非的尊敬感激。
追命想了一想,又笑问:“为什么作法要在这里,不去外面的院子?不嫌这儿太拥挤吗?”
这个问题让对方迷茫了会儿,随即道:“温公子怎么做都有他的道理啊。”
这口气,坚决地仿佛就算温公子要把自己杀了,也有他的道理。
追命笑一笑,吹了个口哨,靠在一根柱子旁边,看着温子非不停挥剑。
这时候,他还有空想,看来温子非的剑法实在是不怎么样,若是实战,恐怕在四师弟的手下过不了十招。正在这时,只见温子非袖中飞出一镖,带着火点燃了桌案上一支蜡烛。追命继续想,这暗器手法就更不怎么了,还不如自己酒箭的准头,大师兄见了都不屑和他比罢?他在沉吟时,温子非的作法仍未停止,双掌猛然拍出,碗中清水刹时激起了一道水柱。追命叹了口气,还是一样的,凭这掌法,实战起来,在二师兄的手下过不了十招。
追命是个很喜欢遐想的人。
尤其在气氛不轻松的时候,他就越喜欢想很多轻松的事,然后他的心情便也跟着轻松起来。如此过了许久,当温子非终于停下了动作,追命的遐想也终于随之结束。
收剑回鞘,温子非的视线首先望向追命,笑道:“梁兄,我还想要去找你呢,你终于来了。”
追命笑了笑道:“睡了一晚上的觉,睡过头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禁想要打个哈欠,他强忍住了。每回破案都得要熬夜,似乎这么多年没有一次例外,什么时候能安安稳稳早睡早起,顺便将案子破了呢?或者说,什么时候能够再没有案子可破,自己天天在神侯府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追命又开始了遐想。
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想一想也不错嘛。
薛纲的心思却只在昨夜见到的怪物之上,忙问道:“温公子,这样就算好了吗?以后那些什么妖怪都不会再来了吗?”
温子非笑道:“不会有事了,以后保准你们再不会受到血魔与影魔的危害。可是——”
在场诸人刚刚才放下的心有被最后的“可是”两字给提起来了。
温子非续道:“可是你们的身上已经染了魔气,就算没有了血魔与影魔,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妖魔来作祟。”
薛纲的额头已冒汗,道:“求温公子救救我们。”
温子非笑道:“我既然来到了贵帮,就一定会帮人帮到底,列位兄弟放心罢。我会为你们继续施法,须一连九天,九天之后,应该便没问题。不过,在这期间你们一切都得听我的——列位有异议吗?”
这话才落,霎时几乎每个人大喊了起来:但听温公子吩咐!
也有不曾开口的,温子非看着始终沉默薛霜行,笑问:“薛姑娘有异议吗?”
薛霜行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动动唇,不知道说什么。薛纲忙冲着她道:“霜行,还不快谢谢温公子的鼎力相助?”
温子非倒不急,依旧微笑看着薛霜行。
半晌,薛霜行道:“我没有异议。”谢谢两个字到底是没有说。
温子非还在问:“梁兄,你可有异议吗?”
追命的回答很爽快,道:“我没异议。”
温子非点点头,这便迈步走去门前,先将大门关上,再将四周的窗子关上,大厅登时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随后,他点燃了香炉里的九支香,一种味道瞬间袭来,由于门窗紧闭的关系,这股味道异常的浓郁。追命立时便明白了温子非为何要在大厅里作法的原因;也立时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尽管,这味道与他之前在那些尸体身上、在那些疯癫的人身上,闻到的味道并不相同。然而追命的直觉告诉了他,这香绝不是普通的香。
追命忽道:“不等等无情大捕头了吗?”
温子非道:“我只渡有缘人。成大捕头既不信任我,那说明他与道无缘,又怎能强求?”
这真的不是佛家的说法?你穿着道袍说这句话合适吗?追命再次忍了忍,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发现有话憋在心里的感觉还真是难受。于是,他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开始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温子非一边慢悠悠地道:“你们放松,什么都不要去想,闭上眼睛。”
燃烧的香很好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味道,追命方才只闻了一刹那儿便如此认为。因此此刻其余人越发贪恋这股味道,愈闻愈觉放松,渐渐地每个人都伏在了案上,好像睡起了觉来。温子非见状,理理衣服,坐在椅上,悠悠闲闲,什么都不再管。追命当然也闭着眼睛,看起来与别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脑子却比谁都清醒。
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
之所以隐瞒身份混在这里,是为了搞清楚对方装神弄鬼之后真正的目的;而现在,显然已到了最最关键的一步,若是不继续走下去,之前演那么久的戏,岂不是都白演了?可是,追命又想,任由自己吸入了这股香之后,当自己昏睡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很难说,更危险。
赌一把罢。
追命决定赌一把。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追命没有这个信心去赌,但追命很清楚的是,无情就在这个地方,无情就在自己身边。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