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见师菡一副有话直说的模样，她咬咬唇，一跺脚，脱口而出道：“菡姐姐，你要是不帮忙，大姐姐真的会死的！”

“我看出来了。”师菡捧起汤尝了一口，入口即化，味道浓郁，这莲子汤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关于师嘉，师菡虽然了解不多，可仅凭今日她所见推测，这位姑娘想必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世家之人，自出生之日起，便该有被送去联姻的觉悟，更何况师府在宁州，将来要受郡守的找佛颇多，罗家这门婚事，就算是火坑，她也早做好准备去跳。活着总比死了强不是？

可师嘉身为嫡女，弃家族于不顾，直接选择自尽的方式，背后有什么难处，就不得而知了。

见师菡的一直看着自己，师凌眼眶通红，委屈道：“罗家公子起初看上的是二姐姐，可二姐姐代发修行，去了庵里，那罗家公子才转而把目标放在大姐姐身上的。”

师府的三位姑娘，师菡见了两位，那位庵里代发修行的二小姐师非璃，她却有些好奇。此时听师凌这么一说，师菡眉心微微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这念头在脑子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打消了。

没见过的人，不好轻易下结论，即便师非璃是故意为之，也总该需要个理由不是？

师菡撑着脑袋，目光缓缓看向门口方向，淡淡道：“即便是要帮忙，也需要她自己亲自开口，否则，这忙我没法帮。”

她刚说完，门外，一道身影缓缓的出现在视线中。她身材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一袭白色衣裳将她整个人衬的脆弱不堪，脸上毫无血色，眼眶微微泛红，扶着门走了进来，柔声道：“你知道我会来？”

四目相对，师菡忽的弯了弯嘴角，轻轻的笑了，声音哽咽：“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师嘉没太理解她的意思，可也不打断师菡，只温温柔柔的朝着师菡行了一礼，低声道：“我唤你一声妹妹可好？”

刹那间，师菡眼眶通红。

前世曾有一人，在她双眼被挖之后，曾拼死去见她，给她送药，让她好好活下去，彼时师菡已经看不见了，她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也不知道那人的模样，只知道那人是战神喻阎渊座下骠骑大将军的夫人。

直到今日见到师嘉，起初她只是觉得熟悉，如今师嘉一开口，师菡心中便已确定，那人，就是她。

师菡此刻突然间明白，原来前世，在自己双眸被挖，大势已去之后，夜斐然迟迟不敢动她以及帝师府，不是因为他畏惧帝师府的势力，而是有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护着她。夜斐然不敢做赌。

想到这儿，师菡忽的深吸了口气，微微颔首，道：“嘉姐姐。”

师嘉眉眼低垂，似是笑了，连带着苍白的脸也有了点血色。只是，这血色就跟回光返照似的，没过多一会儿，就又退了下去。

天色不早，师嘉的身子不好，师菡也不磨叽，直奔主题，道：“嘉姐姐，有心上人了吧？”

这一问，师凌吓得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幸好师菡及时一把按住她的脑袋，一转，她这一口茶水，默默的又自己咽了下去。

她转过头，默默的望着师菡，无语道：“菡姐姐，你说什么呢……”

“是。”

不等师凌说完，师嘉打断她的话，干脆直接道。

她抬眸，对上师菡的视线，怅然一笑，道：“我有心上人，所以我不愿嫁。”

“那他呢？这么大的事情，他就一点都没表态？”

师菡脸色一沉，拳头已经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闻言，师嘉苦涩一笑，叹了口气，低声道：“他……他已经被祖母赶出府了。”

少女的一颗芳心，大抵都牵挂在那人身上，提及所爱之人，满目皆是柔情和落寞。

这种眼神儿，师菡再熟悉不过。

前世她何尝不是这样去看夜斐然的？

只是，师嘉终归是幸运一些，听说，那位将军待她极好，将她视作唯一。而她也是唯一，唯一的一颗——弃子。

“嘉姐姐为了他宁愿得罪罗府和大祖母，甚至不惜性命，他呢？就这么当个缩头乌龟？”

“不是的。”

师嘉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这幅模样，看的人心不由得逗揪了起来，她连连摇头，哽咽道：“祖母打断了他的腿，将他赶了出去，他就算是回来，也无济于事，我嫁入罗家一事，他一个马奴之子，如何阻拦？”

马，马奴之子？

师菡惊呆了，“你是说，官良是马奴之子？”

可前世喻阎渊一战成名之后，身边得力战将不是名门望族之后，便是世家出身，最受他器重的骠骑大将军官良，竟是马奴之子？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师菡这话脱口而出，瞬间吓坏了师嘉。她张了张口，眼睛瞪的老大，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知道他叫官良？”

师菡：“……”

“我瞎蒙的。”

师凌早不开口晚不开口的道：“这都能蒙对？瞎猫撞上死耗子也不能这么撞吧？”

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师菡，也不知为何，师菡总觉得自己此刻就跟那金光闪闪的如来佛所差不多了，被人这么虔诚的注视着，她都有种自己若不了却人家心愿，就不配享受斋饭的既视感。

深吸了口气，师菡拍了拍师嘉的小脑袋，一本正经道：“多吃几年饭，你也能这么撞大运。”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