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随着沈兵一声令下,又是一轮石弹飞射而出。
长城外马上又传来一片惨叫和哀嚎。
赵军进攻缺口是采用密集队形,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
所以石弹过处就没有打不中的,甚至一发石弹还能打中好几个。
尤其这其中若是有两枚石弹在空中相撞就更好看了,碎石像天女散花般的往下飞射。
任那赵军是军中精锐,也被打得一片鬼哭狼嚎。
当然,投石机杀伤的是城外赵军。
这是由投石机的精度决定的。
虽然新型投石机而且还是沈兵最新改良的连体式投石机其精度更上一层楼。
但投石机毕竟是投石机,其精度不可能会像现代火炮、步枪那么精确。
这也意味着其杀伤目标不在敌我分界处。
分界处的敌军和友军距离太近了,投石机无法保证不误伤。
于是只能将落点定在城墙另一面。
这一来误伤的概率就几乎没有,除非有个别秦军能勇猛到反杀出城墙外。
同时也一样能达到火力封锁的效果。
因为它相当于切断了赵军后续的增援力量……
抽刀断水或许断不了,但用石弹打断赵军密集的人潮却是分分钟的事。
于是,杨婷等秦军只感到压力一轻,面前的赵军立时就少了许多。
秦军由此也士气大震,高喊一声便协力杀向赵军。
那突入缺口的赵军原本还道此战胜局已定于是士气高涨。
哪里想到突生变故后续援军都被石弹挡在城墙之外。
城墙这一侧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数十人,要面对的却是成百上千的秦军。
这时的他们哪里还敢托大,一声令下就打算沿原路退回。
可谁知原路退回也不是易事,因为一发发石弹从天而降在狭窄的出口处砸出了一片弹雨。
退也是死。
进也是死。
他们只有投降才有活路。
然而北地兵不愧是北地兵,他们回头看了看,就高喊一声冲进了有如潮水般的秦军中……
这其实是北地兵的一种习惯。
他们更多是在北境与匈奴作战,而与匈奴作战基本没有投降的余地。
首先是因为匈奴是外族,而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中原兵士无不对匈奴恨之入骨,往往宁愿自刎也不愿苟且偷生。
其次是因为匈奴通常不会善待中原俘虏。
中原兵士即便投降也大多受尽屈辱之后再被杀,还不如死了干脆。
这种习惯也被带到了中原内战。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战国时朝秦暮楚的事例太多了,它们互相投降原本就是寻常事。
秦军当然不会因此手软。
一片刀光剑影之后那数十名赵军就被尽数砍翻在地,下一秒又被割下头颅成为秦军的功劳。
接着,得胜后的秦军就爆出一片欢呼。
这时甚至有人冒着被石弹砸的危险抢出城外抢头颅……
从这方面看,秦军更像是为爵位、为利益而战的土匪。
而赵军则是为保家卫国而战的正义之师。
然而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是这时代的法则,所谓的正义只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浑身是血的杨婷回过头来望向沈兵,眼神里是庆幸、感激和意外。
庆幸是因为死里逃生,这一仗不只没有被赵军攻破反而小胜一局。
感激是因为算是被这“一介操士”救了一命。
意外则是因为这不起眼的小兵总能给杨婷惊喜。
而杨婷之前却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还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柳絮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焦急的问:
“小姐你没事吧?”
“你受伤了……”
杨婷这才醒觉,然后马上就收回目光摆出一脸怒容:
“没事,不过是皮外伤。”
“那石弹是沈兵所发?”
“他就不怕伤了本校尉?”
其实杨婷是想确定这是不是沈兵所为。
同时也想知道投石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准头在近战时还能发挥作用。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说话口不对心。
柳絮赶忙为沈兵解释道:
“校尉恕罪!”
“石弹正是沈兵所发。”
“他道是仔细估量的,还有什么弹道、落点、覆盖面云云。”
“小人虽是不懂,但似乎起了作用击退赵军!”
“校尉莫要怪罪于他。”
杨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却依旧“哼”了一声:
“迟些再找他算帐!”
这边砲师一干工匠却已将沈兵抬起欢呼。
要知道在此之前砲师操士可是个妥妥的“吃力不讨好”的活。
功劳算不上,受苦受累和战场的危险却一个都也没落下。
除此之外还要倍受其它兵士的冷眼。
这时代工匠籍本身就倍受歧视,在战场上又被认为是兵后工隶。
所谓的“工隶”大致就是身份低下的苦力的意思。
比如因为欠钱还不起债,或是犯了罪被充军做苦工的百姓,就被称作是工隶臣或工鬼操。
工匠的身份和地位也就比他们高那么一点点,自然要被真刀真枪上战场的兵士看不起。
但是现在,砲师却一雪前耻了。
虽然他们依旧没拿到几颗人头……被石弹砸死的赵军,人头早就被前方兵士抢光了。
但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场仗若是没有砲师,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这种心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