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天还不算太晚,对每天都要工作到半夜三更的皇帝来说,现在他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
一点睡意都没有,沉吟片刻,拨了拨书房里的青松盆景,卫峋转过身,出了这间院子。
门口有人把守,看见卫峋出来,他们不敢问、也不敢拦,等到卫峋离开了,才伸长脖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皇帝离开的方向。
卫峋准备去找江遂,下两盘棋。
上回输的太惨烈,一定是皇宫风水有问题,克制了他的棋运,今天换了地方,搞不好他能把之前输的全部赢回来。
……
卫峋出了主院就往东走,然而王府的规格和皇宫不一样,皇宫道路笔直规整,阡陌交通,每个宫殿排列的如同方块;而王府当初建造时仿造了江南园林,虽然没到依水而建、层层叠叠的地步,但还是很容易让人走几段错路。
绕过一段挂着几颗葫芦的长廊,卫峋总算看到了像是独立院子的建筑,他加快了脚步,突然,前面走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从水榭对面的甬道里走出来,背对着他,正往前面的院子走去。
卫峋眼睛亮了几分,他一边快步往前面走,一边叫道:“阿遂。”
前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然后转过了头,发现后面的人是卫峋,他还很惊讶,“陛下,你怎么还没歇息?”
卫峋脚步一顿,踯躅在原地,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稍显不好意思的笑容,“想找你下棋。”
闻言,江遂也笑了起来,“今日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上朝,改日再下,好不好?”
卫峋抿了抿唇,期间又往那间院子望了一眼,看来是真的很想过去,不过,既然江遂这么说了,他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好,那朕回去了。”
江遂仍旧站在原地,他温声道:“早点歇息。”
卫峋嗯了一声,向后转过身子,走了没几步,他又转过头来,看到江遂没走,他又扯了扯嘴角,然后才把头转回去,慢慢离开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卫峋的背影,伫立的江遂才渐渐沉下了翘起的嘴角,不再笑的他,看起来十分平和,只是目光总是透着些凉意。
“这就是皇帝啊,”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在夜里,似乎被放大了好几倍,“看着够乖,实际上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
才一面,他就决定了,他不喜欢这个坐拥整个天下的男人。
一点也不喜欢。
轻飘飘的砸下这句话,江七哼了一声,转过身,往自己住的竹林走去,经过那间院子的时候,他也往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里亮着烛火,只是看不见人的剪影,也不知道江遂在干什么。
收回目光,江七随手扯下路边花卉的几根叶子,然后闷闷的将它们扔掉。
要不是卫峋突然来了,今天他还能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说不定,王爷还会给他买点东西。
一路都保持着郁闷的表情,回到竹林,看见站在他住的茅屋之前的那个男人,他的表情更郁闷了。
不过,倒是不惊讶,他不守规矩的跑出去时,就已经预料到如今这一幕了。
都不用江一说什么,他沉默的快走几步,砰一声,跪在了江一面前,“打吧,快点,打完我还要睡觉。”
江一被他熟练的动作噎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寒着声音问道:“你还知道你做错了?”
当然知道,不然他怎么会跪的这么干脆。
江七心里认为江一在说废话,但他还没作到那种地步,他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我很小心,没有别人看到我。”
江一被他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肺疼,但他还是得问一句,问清楚了,才好下手,“为什么要跑出去?”
“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装作主子?”
江一是真的不明白,过去十几年,江七表现一直都很好,他从不踏出别人给他规划出来的范围,看到有外人出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好奇的看一看,而是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因为从小就被送过来了,所以他也算是江一亲手带大的,江一很清楚,他有多看重江遂、又有多看重自己替身的责任,那他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任性?
江一目如寒星,他冷冷的望着跪下的江七,似乎他不给出一个答案,他就不会罢休,江七跪着,双手垂在身侧,已经用力的攥起。
只要与扮演无关,江七就是七个暗卫里最沉不住气的人,他爱憎过于分明,几乎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须臾之后,他猛地抬头,不甘心的喊道:“因为他说,我会被看穿!”
他练了这么多年,早上练,晚上练,醒着练,睡觉练,这是他用了整个前半生而为之努力的事情,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人一出现,他的努力就被全盘否定了?!
自然,江七也承认,自己现在的水平还不到家,而且,真的永远是真的,假的永远是假的,只要深入的了解和交流过,他自然而然的就会被看穿。可是江遂当时的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在告诉江七,不需要交流、不需要了解,只要他站在卫峋面前,连个字都不用说,他就会被扯下那层虚假的面孔,整个人在卫峋眼中暴露无遗。
江七不是读书人,江一对他的培养仅限于他会写字、知道一些著名的典故,他没法用明确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很愤怒,愤怒到哪怕今天的行为会让他接下来几个月都痛不欲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