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毅最担心的问题，其它的一切他都能解决，唯独年龄，他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止。这是他们无法逃避的问题，却没有解决的办法。

杜麒文看到杜毅的脸色变得很差，知道自己踩到他的痛脚了，更不客气地说：“等你百年之后，小玉怎么办？孤独终老吗？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没等杜毅开口，杜麒玉抢先开口朝他的哥哥们大呼小叫：“说什么呢！？什么百年之后孤独终老！他不也是你爸，你要这么诅咒他诅咒我！”

“小玉，我说的是事实，谁都有生老病死的一天。”

杜麒玉噌地站起来，靠向杜毅身边，双手撑着桌子向前倾。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保护杜毅的姿态。

“他老了我来照顾！他去哪里我都跟着去，去地下十八层我也要跟着！”

这可能是意气用事的气话，杜毅不是不知道，却依然为这样幼稚的话激动得发颤。但一起来的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杜麒玉的爱他知道了，但他不能让杜麒玉为了这份感情伤害自己。

他要他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活着。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可以在下面等着，等到杜麒玉看遍世间繁华，走过了玩腻了，再下来一起喝下孟婆汤，来世不再做忘年父子。

“我承认，我不能这么自私。”杜毅握着杜麒玉的手有些用力，甚至沁汗，要他做出这个承诺太难，他没法当着杜麒玉的面说出来，“小玉，你去楼上等一下好不好？给爸爸一点空间，我想单独跟你哥谈谈。”

杜麒玉不甘心，他有不好的预感，但杜毅的要求很合理，他应该给父亲喘息的机会。杜毅看着他上楼，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才抬头看着两兄弟，语气郑重：“给我十年，十年就够了，那时小玉27岁，他想做什么都来得及。我会给他找到好伴侣，陪他走完后半生。”

要主动离开他，甚至亲手把爱人送到别人手上。光是想想都让杜毅心如刀绞，但他明白不能让自己的贪婪拖累了杜麒玉的一生。他把孩子带上这条路已经够卑鄙了，不能再让他在最好的年纪，守着一个迟暮的老人。

杜麒玉在房里忐忑不安，他很想知道杜毅到底跟哥哥们说了些什么，但他既然答应了杜毅要给他一点空间，就应该尊重他。

他盯着缓慢走过的秒针，时间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杜麒玉很心急，生怕杜毅在楼下受到什么伤害，尽管他知道哥哥们不太可能对威严的父亲怎么样，可他就是担心着急，从未像现在这样想站在杜毅身边支持他，甚至站在他身前保护他。自己的力量不大，但他愿意去做。

杜麒玉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下楼去，他才挪动步子，门咔嗒一声开了，门口站着的是杜毅，也只有杜毅。

杜麒玉想都没想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踮起脚双手勾住父亲的脖子，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侧颈。

杜毅没料到小孩会这样扑上来，他离开了十几分钟而已。良久，他感受到这个拥抱里的暖意，伸手抱紧了杜麒玉，几乎要把他抱起双脚离地。

杜麒玉高悬的心终于落下，爸爸抱得那么紧，哥哥那边，应该是说服了吧。他感到一阵轻松，亲腻地在杜毅耳后亲了一下。

只有杜毅知道，两兄弟的支持是用多大的代价换来的。十年之约，他不打算把这个告诉杜麒玉，他只要享受，只要高兴就足矣。这是杜毅爱他的方式，即使用欺瞒的手段，也不让他承受一点痛苦，自己的肩膀可以扛住所有的压力，杜麒玉的肩膀只需要撑起华贵的衣衫就够了。

杜毅轻揉杜麒玉的后颈，敏感的肌肤触碰到略带粗糙的手掌，杜麒玉缩了一下脖子，额头抵上父亲的额头，蹭着他的鼻尖。

靠得太近，杜毅都能看见杜麒玉瞳仁中的自己，深情而颓丧。他捧着小孩的脸，把所有感情融进绵长的吻里。

杜麒玉的温柔回应让他想落泪，十年啊，有十年就够了。3653天，43836个月，87672个小时，足够了，有这么长的时间他能陪伴在他身边，把自己嵌进他的生命里。

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天长地久，但就算只能陪你走一段，我也愿意用所有去换。

☆、chap. 39 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