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晛捏着拳头环视着屋子,这是一间陈设颇为脏杂乱的屋子。木桌上歪歪扭扭地摆放着三柄普通长剑和几本经书,衣服乱七八糟地挂在白色屏风上,睡榻上放着一盘荔枝壳儿。
咳嗽的声音是从里屋的粉色帐子里传出来的,从帐子上映着的黑影来看,床上躺着一个生病的人。
“咳咳——咳咳——”
咳得停不下来,听起来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千晛顺了一把桌上的剑,小心翼翼地朝里屋走。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梦神的梦里,不要被任何人误导。
床上的人似乎也感到有人来了,竟然害怕地捂住了嘴。可咳嗽声就像与她作对般,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间漏出来。一声一声地,呛出满眶的眼泪。
千晛听着咳嗽声,仿佛心脏被人揪住般,但她还是选择站在距床半步之遥的地方,挥手掀开纱帐。
“你们滚开!”床上的姑娘瞬间停止咳嗽,动作利索地裹着被子缩到墙角处,浑身发抖。
千晛看着眼前的姑娘,惊吓得摔落攥在手里的剑。坐在床上的姑娘面色惨白,嘴唇乌紫,咬紧的牙关上下打颤,头发湿漉漉的。
“千晛姐姐!”坐在床上的小姑娘惊喜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控制不住地欢呼起来,她一下子便扑到对方怀里,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千晛姐姐。”
这不是印儿……
虽然眉眼都一样,可这个瘦小的身板,是刚刚那个叫天安的姑娘。
小姑娘趴在她怀里,一声比一声哭得大,一边哭一边咳,都快喘不过气来。
千晛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没事,不哭了不哭了。”
“千,千晛姐姐。”小姑娘还是只说这句话,像是突然间找到诉说委屈的人,哽咽着一声又一声地喊着。
“你发烧了?”
小姑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衣裳,浑身烫得像火炉子一样。
千晛蹙着眉将她从怀里慢慢推开,小姑娘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肩膀,她要伸手拿手绢,才发现袖子里没有。她只好随手撕下衣裙上的一块布条,动作温柔地帮人把脸擦干净。
她用手背贴着对方的额头,瞬间垮下脸来:“你发烧了。”没有办法狠下心来,眼睛鼻子嘴巴,哪儿哪儿都是一个样,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连生病时可怜巴巴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不对……
这又是在困住她。
千晛拧着眉头推开小姑娘,立即站到一边:“我不能帮你。”
小姑娘咬着下唇,盯着千晛,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无声地从眼眶里掉下来。
“她还在里面吧!”外面忽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肯定在里面躺着啊,今天云涯仙境试炼的时候,我们不是把她推下寒潭了吗?”
“对,始祖说了,云涯仙境试炼期间,由我们自己照顾自己,她生病了,肯定没人管她。”
“哎,还亮着灯呢!我们进去看看。”
真是……
千晛转头看着小姑娘,她一点儿都不想招惹更多麻烦,她也不想在此处经历很多与她无关的事,她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小姑娘背起来:“帮你退完烧,我就走。”
“千晛姐姐,你要去哪里?”小姑娘搂着千晛的脖子,趴在对方温暖的背上。
身后的门被“嘭”的一脚踢开。
千晛赶在四个身着青沉观道服的少女闯进来之前,背着小姑娘消失在屋中。
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无处不在的你。
可是无论在哪里,都不许有人欺负你。
屋外,除了头顶的几颗星星,是一片连着一片的黑暗。
小姑娘吹了风,趴在千晛的背上又咳起来。
千晛托着她,将她往上提了提,又朝她体内输送保暖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