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juin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撞死过一头鹿。那天傍晚他开车去同学家的y，偏僻的林间公路上突然蹿出来一头鹿，juin刹车不及，硬生生撞了上去。他从安全气囊中挤出车外，打电话给警察和保险公司。

在警车到达前的十几分钟，juin安静地坐在路边，看落日西沉，看暮色四合，看车前的那一滩血泊渐渐扩大，看那头鹿从喘息到渐渐沉寂。很奇怪，juin第一次体会到见证生命消逝的实感，竟然是为着一头鹿。

后来juin进了警队出现场，偶尔还会想起那头鹿。谁也不会知道，17岁的juin，对着一头鹿感慨起了生命的无常。

高中毕业的暑假黄明昊回了国。在朱正廷家，他听到了朱正廷要考警队的坚持。他是知道的，他的正廷哥，认定了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就在那天，黄明昊也做了决定，不回美国了，要考刑警学院。他的正廷哥太温柔了，会被坏人欺负的。

家里自然也是闹过一阵的。不过仗着中年得子的黄父对儿子实在溺爱，折腾了一个暑假，还是由着黄明昊了。

后面的事情便顺理成章。在警校里一直出类拔萃，以科科名列前茅的成绩毕业，毕业后直接进入市局重案组，他也成了学校里优秀得耀眼的人。警校的学弟学妹传颂着他的传奇，却没人知道凌晨五点在操场上跑步做单杠的那个身影是谁。他是要保护他正廷哥的人，怎么能不刻苦？怎么能不努力？

（五）

进入重案组那一天，黄明昊有点傻眼。那时的重案组，团宠叫钱正昊。

众人叫钱正昊“昊昊”已经习惯，黄明昊只得重拾高中时的名字“juin”。

他有点难过，他的正廷哥有了另一个“昊昊”。更难过的是，他发现他的正廷哥不需要他保护。

第一次出抓捕任务，歹徒被逼到穷途末路，动了鱼死网破的心思，攥着折叠刀往黄明昊胸口上扎。饶是黄明昊平日机敏，关键时刻竟不知如何应变。大脑空白之际被人从背后拉倒在地，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的正廷哥已经跨坐在歹徒身上，白皙的小臂被划了一长道口子，往外渗着血。

他的正廷哥不需要他保护。他的正廷哥保护了他。

他有点恍惚，回忆着从记事起到15岁的时光，他一直以为，是他在保护他的正廷哥。可是，四岁时把玩具让给他的是他的正廷哥，三年级逃课挨骂替他说情陪他罚站的是他的正廷哥，每一次打架把他从战场上拉出来顺便给对方几脚的是他的正廷哥。

在警队的黄明昊，有点不知道自己要做juin还是昊昊。

朱正廷上一次叫昊昊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一年前格斗考核，黄明昊被朱正廷一个过肩摔直接撂倒在地，干脆躺在地上哼哼不起来。朱正廷便跪在他身边，弯下腰关切地看他，贴近他耳边说，“昊昊，我伤到你了吗？”黄明昊看进朱正廷温柔的眼，一时便晃了神。

（六）

“昊昊。”朱正廷扭了一下脖子，又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