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站定,长身玉立于陡峭的悬崖间,崖风吹过是刻进岁月里的隽永,少见于世。她昂首望着随风摇摆的白青桐,见她在藤蔓距石块最近处松开了手,白衣翩翩从天而降,如冰雪飘摇点染了斑驳山色,当真极美。
容澈见白青桐落下后站稳,才以掌力击向石壁身形如燕稳稳抓住了摇摆而来的藤蔓,再如白青桐一般跃上了巨石,青衣落落,惊鸿照影。
这块巨石实为兀立而出的危峰,斜斜的c-h-a在峭壁当中,可谓奇观。容澈举目望天隐约可见刚才跳落的崖顶,危峰之下山气缭绕,目及之处不见山底,深不可测。她又抬手由上而下抚摸石壁纹路,暗自思量,可石壁久经风雪侵蚀已变得极为光滑,若攀援而上她并无十足的把握,左右也只能先等在这里了。她不语,三人便同时不语。
天色向晚,山崖间除了呼啸而过的山风,一片平静。冬日的寒风拨开了闭月轻云,抬首可窥见三两稀疏的星光,山间的夜色十分凉薄,连骨头都给冻得冰凉,苍穹乍看之下像是一块巨大寒冰,泛着清透的光亮。
容澄背靠石壁盘膝而坐调息养神,神情依然如平素里那般悠然自若。白青桐见她闭目不语,关心道,“公子伤势如何?”
“我有天蚕衣,程浩那一掌伤我不重,不用担心。”
白青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确认她没事后才放心去四周察看,容澄悄然睁开双眼,望着临崖而立的白青桐,望着她衣衫翩飞,冷冷清清,在昏沉的暗夜里她白衣渲染宛若银光。
容澈立在一旁视线在白青桐与容澈之间打了转后,淡漠的盯着渐暗的天色,“堂姐可有逃生的法子?”
容澄闻言将视线收回,说道,“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c-h-a翅也难飞。”她轻笑一声,带着些调笑的意味道,“魏长东应该在全力搜救了。”
容澈知道她在有意取笑,便不疾不徐道,“白姑娘对你倒是情真意挚。”
此话一出容澄只一笑了之不予理会,可白青桐井然有序的心跳划过一丝悸动,随即面露赧然,好在身后的两个人不会看见。她一念之间便坠入这万丈深渊,却无半分悔意,她自清修以来心如止水,本以为如此便会一生,却原来最克制的往往最难自已。
寂静中容澈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淡漠的声音在悬崖峭壁间更加的缥缈,“我试过那人武功,就算我与风行天、叶惊雨联手也全无胜算,若不是他未用全力我不可能逃脱。”
“魏如海。”容澄的声音也比往常轻柔,风一吹就散,稍不在意便就抓不住了,“魏家自有其独门心法,魏长东不会有事。”
容澈的神色在黑夜中顿了顿想起了魏长东白日一举,随后又恢复如常,她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对待魏长东。他们之间有陛下亲口定下的婚约,他们也曾在沙场上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她以为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关系也该不过如此。
可魏长东待她极好,不论她如何疏远冷漠,他待她从来都是不顾生死,人心不过拳头大小的一块r_ou_,这种亏欠她做不到视而不见,她只希望魏长东能知难而退。
夜色四沉后的天地一团漆黑,连风都变得小心翼翼,月色只余萤火般的光芒,照得见天际照不出大地。容澄夜视不及容澈与白青桐,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唯有那道朦胧的白影让她能分辨出脚下方寸之地。
第24章 二四
“黑羽队也不会让他有事。”容澈目视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那怪人竟会是魏国公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弟弟魏如海?堂姐又是如何得知?”
“白落英并非什么都没留下,至少留下了那柄长月。”白青桐听此事与师父有关,便从崖边走了过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容澄微微一笑,“青桐可还记得我问过这把长月是何时到的你师父手上?”
白青桐记起那次马车中容澄借赏长月,遂点头,又想起夜色太暗她未必能看见,便启声道,“记得。”
“我见长月剑鞘崭新,推测是你师父特意换了,我抚剑时有仔细记下上面的纹路。”她放缓了语调,“你师父用密文留下一封绝笔,她料到会有一死。”白青桐口中一动,却最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容澈问道,“白落英所记录是何?”
容澄静静说道,“当年刺杀一案是由程浩带头将一干江湖人等召集了起来,而在当时江湖也的确谣传有一魔教邪派偷渡中原为祸中原武林,因此对程浩制定的刺杀计划他们并未细究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