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ki不理会他那不信任却又纵容的笑。他接着说,“我搜集到的资料讲了另外一套故事,和市面上已经沦为通俗娱乐的神话压根不是一回事。它们大相径庭,就跟铲子和飞鸟一样互不搭界。loki并不是odin的兄弟,而是他的养子;他和thor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血兄弟,只不过关系相当复杂,甚至有点惊世骇俗,他们用极其可怕的毅力互相执着纠缠了几千年。这事儿最后有了个相当戏剧x_i,ng的结尾。而loki所有的后代,那些传说中的巨狼、毒蛇、半血巨人、邪恶的神,还有不为任何史诗故事所熟知的凡人,其实都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姐妹,谎言之神那么多次的受孕都来自同一个人。”
loki讲述着和他同名的古神的故事,好像是在描绘自己的旧日经历,连表情里那种痛彻过后的平淡都很逼真。聋子嚼着loki用水果刀切开的橙子,态度有所保留地皱了皱眉头。
“同一个人?”他那筋r_ou_鼓胀胀的前臂就搁在桌子上,把本来就小的桌子给挤得更逼仄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是狼,又是蛇,又是巨人,又是凡人?”
loki没有进食,也许是因为知道咀嚼会影响聋子对唇语的阅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聋子一眼,形状j-i,ng巧的嘴唇开开合合,红艳的舌尖若隐若现。和love一样,他也j-i,ng通运用所有长处蛊惑人的技巧;聋子听不见他高高低低的声音里蕴含的情致,他就用视觉上的挑逗弥补听觉上的遗憾。
“因为他是神,”他回答,好像这一切都不言自明、理所应当,“神和人不一样。人死了就是死了,血r_ou_腐烂,j-i,ng神飘散,无论他们有没有信仰、有什么样的信仰,他们都会彻底销声匿迹;运气好些的,做出了点被捧为不朽的功业,也就只能留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头。但神不会真正死亡。倘若他们降生时所穿戴的皮囊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们的j-i,ng魂会在冥府的殿堂里相遇。j-i,ng魂这是一个类比的说法,于神来说,那是他们的本质,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神力和记忆。如果他们的本质不肯屈尊下顾,他们会另寻皮囊,踏入四季的循环。但对神来说,那是最可怕的结局,记忆的短视让转世和真正凡人意义上的死亡相差无几。神无法想象或忍受那种痛苦,就好像一个健全的成年男人不能忍受自己只拥有金鱼的记忆、婴儿的力气。神比我们想象得都要贪婪、懦弱,并且认为自己没必要同凡人和怪物混为一谈。古往今来,时光的漫长超过了你的想象,那是没有尽头的、最接近永恒的东西;在这样无垠的时光洪荒里,只有一个神胆敢在死前给自己下这样恶毒的诅咒。”
不知怎的,聋子一下子听懂了刚才那两段话。
“thor。”他说,同时他的胃部因为一种可怕的痛苦而扭曲灼烧着,刚刚吃下去的每一口食物此刻都成了变本加厉的加刑,让他又想抽气,又想呕吐。他不能想起、不能念起这个名字。
他的思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一个危险的地方狂奔而去——像是有人在他心里用力推开了一扇门,在loki删繁就简的叙述中,他看见了一些事实。他看见thor和loki在一起的那几千年是怎样的几千年:他们和着血亲吻,一边z_u_o爱一边互相伤害,一次次把对方推到死亡边缘又拉回自己身边;他们兄弟相j,i,an、同x_i,ng繁衍;直到最后一切走向不可收拾的疯狂,thor就在诸神的战场上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自己。这故事太可怕了。而这个故事竟然是真的。聋子的眼中充满了泪水,说不准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久违的刺痛再次造访了他的大脑,眼前的景物全都扭曲成了被小石子打乱的水面;他能感受到自己猛地向前一扑,脸就埋到了黏糊糊的果酱里。
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神究竟是怎么被杀死的呢?
聋子感到疼痛。他不会讲话,并不只是因为他聋,还是因为他不过是几乎不通人言的巨怪。即使过了这么些年,他也只会说些最简单的,“loki”,“喜欢”,“一起”,诸如此类的傻话就是汇中的全部存货。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感到疼痛,他那大而形状古怪的头颅,他覆盖着坚实粗糙皮肤、像是石块堆成的四肢,他不停流血的肚子。他该躲避神,因为神会拿一切趁手的武器来打他,就像打所有不是神的、不美丽的生物一样。可是他和loki耳鬓厮磨了太久,对所有的神都失去了戒心。他试图去营救那个被巨石压住腿的战士,却被他的一柄长剑穿透了肚皮。他躺在血泊之中,呼呼地喘着气,想要多往身体里输送一些空气,但事与愿违,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越来越没有意义。其实他倒不是害怕死亡——他对死亡没什么太大的概念。他害怕他闭上了眼睛会睁不开,那样谁来照顾loki呢?loki这么丁点的体格,没有他的保护,一定会被扯断胳膊腿架到火上去烤。巨怪丛生的石林里很少遇得到这样细皮嫩r_ou_的猎物,神族香滑的滋味是谁也不敢奢望的珍馐。
这个坠落的邪神就跪在他身边,在他粗鲁而怪诞的面容上一遍遍亲吻着。他哭得那么厉害,泪水甚至把巨怪粗糙的坚硬表皮都给浸s-hi了。巨怪咕哝着,用一根粗大的手指去擦loki的脸——他们之间尺寸的悬殊巨大,连他的一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