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用这么客气的。”以为石开是想款待自己,廖清舒都走到书房门口了还在推辞着,石开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了书房门。
书房内,胡乱地堆着几大撂书,个个高度惊人。石开不知从哪儿拖出一个纸箱子扔到客厅中间,指着那些书对廖清舒道:“小伙子,来,帮我把它们都装起来。”
廖清舒:“……”
他觉得石开还是对他客气一点比较好。
廖清舒本来就是弱j-i一般的美篮子,这两天更是因为睡沙发和成天蹬自行车累得腰酸背痛,偏偏他还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x_i,ng格。这所有的一切叠加的结果就是,当他终于帮石开料理完了那一堆书时,依稀看到了学院里逝去的老教授正在向他招手。
石开递给了他一杯热茶,累瘫在地的廖清舒勉强接过喝了口,两眼一瞪,j-i,ng神顿时为之一振:“石大师,冒昧问一下,这茶是不是你自己泡的?”
“是啊,你喝得出来?我倒觉得这些叶子味道都差不多。”
不不不,起码苦丁茶和其他茶的区别还是蛮大的……廖清舒低头看看杯中堆了大半杯的苦丁,暗暗皱了皱脸,将茶杯尽力放得远了些。“有的事情,以后交给仆人做就好。”他真心诚意地向石开建议道。
“哪来的仆人?仆人都回老家咯,不然也不会劳烦你来做这种事。”石开哼哼着,边说话边敲腿。廖清舒听后一怔,又问道:“那您的太太呢?有些不擅长的事,也可以请她帮忙的。”
没记错的话,石开应该是有一个夫人的。而且根据登记的资料,还是一只刚成年不久的美杜莎。
石开叹了口气,老脸上浮起几丝寂寥的神情:“离婚啦,上周她刚回希腊。”
廖清舒:“……”完了,好像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开关了。话说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应对来着,是先道歉还是先表示遗憾?书上是怎么写的来着……不行,太累了,脑子完全动不了。
石开像是察觉到了廖清舒的困扰,赶紧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暂时分开而已。世道不太平,我想先把她送回希腊。她们这一族想法有些奇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跟她离婚,她的娘家是不会庇护她的。”
“啊……”廖清舒默默松了口气,又感到有些心酸。不惜离婚也要提前将爱人送出国,这些山海兽,究竟是缺乏安全感到什么程度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廖清舒的内心更是感慨。他上次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这里高端大气,名副其实地“充满艺术气息”,然而现在,橱柜清空、狼藉满地、中间放着几个大大的纸板箱,处处散发着落荒而逃的狼狈与凄凉。
视线在掠过空荡荡的陈列柜时,忍不住多停驻了几秒。原本摆满了陶土艺术品的玻璃柜,此时除了几张获奖证明外什么都没留下,连石开最引以为豪的陶罐《杂种》都已经不见了。廖清舒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石开的答案是:“处理掉啦,都处理掉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总不能一直带着这些。”
廖清舒愈加感到心酸了。
“对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帮我再催催许墨衣吧。”石开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苦丁茶,忽然这么说道,“不是我说,你们那个什么许主管啊,办事也太慢了吧,不像样!之前也是,托她办个什么事,花的时间是别家事务所的两倍还多。我知道山管办艰难,可效率也不能这么差啊。”
“嗯嗯,好的,我今天回去就帮您问。”廖清舒不停地点着头,内心却不合时宜地跑出了些许认同感。在他看来,许墨衣做事其实不是慢,而是乱,太没有章法。资料文件摆得到处都是,一些记录也做得乱七八糟——他现在之所以会腰酸背痛成这样,许墨衣处事的混乱简直功不可没。他说是在办公室看了两晚的资料,但这两晚的时间里,三分之二都在找许墨衣乱放的资料。
偏偏许墨衣对此还没什么自觉,自诩为山管办一姐,什么事都喜欢过问一下,结果就是什么都做不好。他曾见过许墨衣秀发乱舞分为八股,以同时处理九件事的。结局却是除了外卖被成功订上之外,其余八件事全部搞得一团糟,事后还是廖清舒给一一返的工。
——不,事实上,她连“订外卖”这件事都没能做好。廖清舒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她将九方梓彦备注要求的“一点辣”填成了“辣一点”,结果那天下午出外勤的九方梓彦吓哭了起码五只妖怪。
倒不是说廖清舒对许墨衣有意见还是什么的——恰恰相反,就个人而言,他十分喜欢许墨衣这样的女孩,对她愿意招自己进山管办一事也时刻充满了感激。但像这种傻白甜的职工大概只有在霸道总裁文里才活得下去,他们山管办一没霸道二没总裁,在用人方面,还是实际点比较好吧?
当然这些话廖清舒是不会说出来的。此刻的他,只是全力地安抚着石开不满的情绪。石开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半天,总算是平静点了,默然片刻,终疲惫地叹了口气:“别人我不知道,我的申请可是四个月前就交上去了。就当是我求求山管办了,先把我的申请给批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