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沅看他涕泗横流,身形抖如筛糠,心想这下出了气,明天说不定又有什么磨难找上门。本不想和这类小人计较,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忍无可忍。
“我与你并未有仇恨,今日出手,也是你自己作的!”
“是是是,我错了,再不敢了!不敢了。”
“你如何诋毁我,我不在乎,只是你要是再对小槭出言不逊,造谣一些中伤他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小沅抓紧他的头发,阴沉地警告。
小修疼得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敢说半个不字,“知道了,知道了……”
小沅松开他头发,扫视环顾一旁看热闹的人,那些人被他冒着杀气的眼神,惊得一哆嗦,也跟着连连点头。
第十四章
伊州地势南低北高,且南方为人口聚集地,故灾情最为严重。
历年来,有天灾之地,通常由朝廷拨款赈灾,官民合力抗灾建设。
有户部侍郎和伊州府台在,也不用秦稹太操心,每天只是到处看看恢复情况,听听几位主官汇报,除此之外,也无什么事可做。
转眼时间过去大半月,朝廷的拨款已悉数发下来,流民大部分安置妥当,灾区也正在重建,一切仿佛都朝着形式大好的方向发展,再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全权交给伊州府台,回京述职。
伊州是百年经济大城,虽然灾情严重,但好歹根基深厚,相信不过几年应该会重整旗鼓,重现昔日繁荣,那时定会补回国库的亏空。
银光铺泻,春风和煦。
秦稹几人饭后踱步到蓿河边,水流潺潺,清亮见底,让众人渍渍称奇的是,这是唯一一条灾后没有被污染的河流。
“这蓿河只是伊州一条不起眼的小河而已,现在却成了伊州南部的主要用水河,并且还能以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态,傲然于世,真是怪矣!”
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文官开口,“依下官看,这乃是吉兆。”
“嗯?杨大人,何以见得?”
“天降汛灾于伊州,以致州内全境伤亡惨重,祖宗多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尸横片野,满目疮痍,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也尽数受染,唯有这小小蓿河洁身自好,硬是要留清白在人间,解了用水的燃眉之急,避免饥荒和瘟疫,造福伊州,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难道算不得吉兆吗当然这也暗示我大信国运昌盛,在陛下的照拂下百姓得已存活,以不至于深陷绝境。”
众人侧耳听完,都拍手叫好,却人人都心照不宣地地腹诽,讥笑他在殿下和众位上司前怕马屁。
顺着蓿河一路往前,有一处私人别院,非常时期,便用做贵人们歇脚玩乐的地方,借着新月银光,通行无阻,地上的花花草草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拘束死板,边走边聊天,这路倒显得不够长了。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别院处,院门大开,两只如巨蟒双瞳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迎风招展。
安时走在前面,以防发生意外。多年习惯使然,他踏进门眯起眼睛,四周扫视一圈,确定安全后,才将秦稹及众人迎进屋。
别院管家指挥着下人们将美酒茶点呈上来。
琳琅满目,玉盘珍馐,晃得眼睛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即使在京城也没有这么铺张浪费,大张旗鼓过。
老皇帝自开国以来,便推崇勤俭节约,凡事都从简,不仅要求百官们如此,更是以身作则,一改前朝那般奢侈高调的作风,连宫中用的红烛都舍不得多用。
秦稹冷然环视一圈,伊州几十万人才刚刚安顿好,但仍有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最近见的那些,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不用想,都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这些人远在北方,远离中央,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有大把人在,今天这些瞠目结舌花样繁多的夜宵,鬼知道这些钱是哪来的。
当着他的面都敢如此肆无忌惮,丝毫不把他和朝廷放在眼里,他在都是如此,不在又当如何?一想到这,秦稹再也憋不住那股气。
“啪!”秦稹忽的拍桌,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些正向他阿谀奉承的官员们。
桌上的人顿时呆若木鸡,哑然无声,屏气敛声看着他。
伊州府台钱铭小心翼翼出声,“殿下?”
“啊……”一阵惊呼声截断他的话。
众人目光凝聚,只见端着热茶的小厮手下一滑,那冒着热腾腾的茶水直向秦稹洒去。
秦稹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白光闪过,那小厮举着白刃,毫无偏差向他面门刺来。
“来人呐,保护殿下,抓刺客!”
屋子里瞬间炸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吓得抱头鼠窜,如惊弓之鸟四处散去。
秦稹没有防备,情急之下只是一躲,刀刃轻轻划过眼角,带起一缕血丝。
安宿等人闻声赶到,右手抄起飞刀甩向刺客,差点打掉了他手中的凶器,秦稹找到空隙,一脚踹上他的胸口,闪开到一边,被人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