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是位帝邦的使者,晋朋派出的人。他来昆戎有出使的任务,而他的任务是什么呢?
近些年,昆钺越发跋扈,不顾手足情,又遭父亲冷落,昆极难以参与政事。在这样的处境下,昆极却对族中的大小事务都清楚,他和昆乌戈有着极好的交情。
扈人的商队停驻在白屋外,领队带着晋夷使者进入白屋,谒见此时土城的管理者昆钺。昆极派出亲信,前去探听昆钺和使者的交谈。亲信回来禀告,晋夷使者跟昆钺要一个人,那人是位帝族。
夜晚,昆极由车夫送往昆乌戈家,他亲自去拜见昆乌戈。这位阅历丰富的老领队,似乎有些苦恼,他独自在屋中沉思。老仆进来禀告,昆乌戈才留意到昆极到来,看着他一瘸一拐走向自己。
老仆离开,昆极在昆乌戈身旁落坐,开口便问:“晋夷是来索要帝子吗?”昆乌戈点了下头,他手摸在腰间的戎刀,拇指腹在绿松石装饰的兽眼上磨蹭,他说:“晋朋知道帝子在昆戎,派人随同商队前来。”
“他从那里听闻?”昆极想这事有点匪夷所思,昆戎和帝邦没有往来。
“帝邑有位大巫,经由占卜得知。”昆乌戈见多识广,听说过这位大巫,晋朋获得帝邦的王位,有她在背后的大力支持。
“占卜?”昆极惊讶,这位帝巫非同一般。
“说是帝巫有帝向的骨头,不管帝子在那里,是死是活,帝巫都知道。”昆乌戈不确定晋夷使者话中虚实,也许是夸大之词。
“知道就知道吧,我们和帝邦相隔遥远,就像两条朝向不同的河,怎么也不会流到一块去。”晋朋要来派兵为难昆戎,得先摆平大大小小的戎人部族,现在可不是二十多年前,戎地能让他畅通无阻。
“晋夷使者提出用美玉,珊瑚,海贝换帝子。”知道威逼不行,使的是利诱。今日昆钺接见晋夷使者,昆乌戈也在场,他亲见昆钺被使者许诺的大笔财物吸引。天下邦国,论富裕当属帝邦,人世间的珍宝应有尽有。
“海贝,珊瑚,谁人不爱,他要给多少?”昆极觉得这笔交易要是属实,昆戎不亏。帝子对昆戎而言,没那么重要,正值用兵之际,需要大量的财物。不过,拿帝子的命去跟晋夷换财物,有失信用,且会招河洛诸国,还有规方的怨恨。从长远看,这笔交易实在不划算。
“你也这么觉得?”昆乌戈有些失望,他看得更深远。而今帝子势力弱小——背后只有任方,一旦他抵达规方,帮规方突破封锁,日后的局势将大不一样。
“乌戈,得由我父亲定夺,我就是不赞同,也说不上话。”昆极自嘲。他人微言轻,在昆戎,也就昆乌戈还当他是个人物,赏识他。
“我已经派人去北谷,通报你父亲。”昆乌戈留在土城便是监督昆钺,帮他处理事务。这种大事,他会亲自禀报昆吉金,他信不过昆钺。
昆极离开昆乌戈家,经过早市,月光如水,他突然想起帝子那位温雅的随从。昆极见过帝子,知道他是个有才能的人。
你我都是命运不济的人,令人心有戚戚。
**
夜深,姒昊从马舍喂马出来,披着月光回屋。屋中,虞苏还没入睡,在赶制一对皮护膝。这种东西,在任虞缗都不曾见过,戎地独有。虞苏见过挖矿的工匠佩戴,自己摸索一番,便就会制作。他有制作物件的天赋,姒昊这方面远远不及。
姒昊走到虞苏身后,将他搂抱住,亲着他的脖子说:“不急着用。”两人打算两日后出发,出发前得去趟虞城,跟昆乌戈告别。昆吉金人在北谷,忙于战事,不必特意去告知。
虞苏没停下手中动作,他笑语:“快做好了。”姒昊只得将他手里的皮子和针拿走,搁放在一旁,他执住虞苏的手,说道:“夜深了,睡觉。”虞苏噗呲一声,回头去搂姒昊脖子,姒昊顺势,将他从地上抱起,抱往土炕。
姒昊坐在炕沿脱衣服,刚脱去斗篷,虞苏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向自己。虞苏热情地捧住姒昊的头亲吻,姒昊的摸向虞苏腰间,解他的腰带。
两人在戎地,相依相伴多月,日子过得辛劳。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对方而已。
第二日早上,姒昊和虞苏坐上,他们要去土城拜见昆乌戈,顺便和他辞行。姒昊驾车,虞苏舒适坐在车厢里,笑语盈盈。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什么身份区别,虞苏也没去认为,这是帝子在给他当御夫。
两人前往土城,马车进入东城门,往北行进,在半道上,姒昊看见三四位扈人男子。扈人上衣下裳,衣着艳丽,和穿着灰扑扑斗篷的戎人差别明显。
姒昊立即警惕起来,他在任邑时,见过扈城使者,他能辨认扈人的装束。扈人和帝邦关系亲好,他们会前来昆戎,让姒昊在意。姒昊选择避开扈人,驶往另一条通道。
虞苏留意到那些人衣着的不同,也觉察姒昊有意避开,他低声问:“阿昊,他们是谁?”
“是扈人。”姒昊回道。
“他们怎么会在土城?”虞苏听说过扈人,他们和晋夷关系很好。
越挨近北区,姒昊的心越是焦躁,有种不详之感。没多久,昆乌戈的房子出现在前方,姒昊再次看到一位扈人出现。从他的姿态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