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京至今短短几个时辰内,不明的视线,反常的热络,突如其来的请旨赐婚和光天化日的街头刺杀。她好似裹进了一团迷雾中,头头绪绪总也瞧不清楚。
景染静静垂眸看着又被攥住的袖角,无奈客气道:“公主可否放手了,人多眼杂,男女授受不亲。”
不是常言古代女子多矜持,这位青越最尊贵的公主竟是一言不合便喜欢拉人袖角。
……
长孙祈沐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直直看进景染眼底:“男女,授受不亲?” 她似是特意又似无意在男女那里些微停顿了一下。
景染眉心突地一跳,眼睛眯起,回望进长孙祈沐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眸里。
“我知晓了。”长孙祈沐却是并未与她对视,点了下头又继续抬步向前走去,同时轻轻松开了手。
景染抿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薄雅清冷的背影。
竟然早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么?那么请旨赐婚是为什么?是算计么?老皇帝又知道么?
“愣什么?”长孙祈沐见身边未有人跟上来,转身问道。等了等见她还是不动,无奈开口道:“我腰上伤口有点疼。”
景染眸光移到她腰上恍了恍,终于动了脚。
长孙祈沐心下暖了暖,眉眼轻轻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景染站到她身边走了几步,沉默半晌,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长孙祈沐似是知道她问什么,也不躲闪,看着脚尖轻声道:“天启十八年,皇祖母寿辰。”
天启十八年,十年前,也就是她救了这人那次,景染点头,蓦地转身挡在了长孙祈沐身前,微微低垂了视线:“所以,即便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要请旨赐婚——”顿了顿,低声道:“喜欢我?”
长孙祈沐顿了下,薄唇抿出一条直线,犹豫半晌,忽得笑了下:“你亲过我。”
景染莞尔,眸光却没多少笑意,一错不错锁着她的眸子:“你当时呛水,我是为了救你,况且就算我是男子,你也不用以身相许,我也不会因此负责的。”
长孙祈沐定定听她说完,却不再开口,轻轻阖起了长密的睫毛,好似有些不开心。
景染:“……”
好似确实是她又多想了,眼前这人分明还是小丫头的模样,小孩子的心x_i,ng。
“走罢,你的伤口要及时包扎,不宜再耽搁了。”景染无奈,主动拉起她的衣袖攥在手里,轻轻扯了一下,问:“你的府邸在哪块儿,我送你回去?”
长孙祈沐垂眸看了眼景染指节明晰的手,抬起头,星也似得眸子瞧着她不说话。
景染:“……好罢,再转过一条街便是德钦王府了,去德钦王府包扎吧。”
景染话落,长孙祈沐直直抬步朝前走去,速度却放的很慢,长长的袖角也稳稳当当地放在她手心里。
“……”景染忽得笑了下,抬步跟上,只是眉目依旧低垂着,似在思索什么,长孙祈沐直直看着前方开口道:“父皇并不知道,你且可放心。”
“……”这人若还是个孩子,也是孩子j-i,ng了,景染心道。
两人一路并肩走到德钦王府门前,景染轻轻松开了手,长孙祈沐没有低头去看也没有开口说话。
景淮早早在门前等候,看到景染的身影急急迎了过去,又看到她身边的长孙祈沐,怔愣了一下,急忙行礼道:“九公主,世子!”
“免礼。”长孙祈沐轻轻颔首。
景淮直起身子,一双眼睛在景染全身上下来回打量,语气着急道:“老奴刚刚听闻世子出宫遇到刺杀,世子可有受伤?”
尽管听过传回来的消息景染并未有事,景淮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淮伯,我无事,去请大夫,九公主有些伤势需要包扎。”景染简明扼要地答了景淮,又吩咐道,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请女大夫。”
景淮闻言将目光移向长孙祈沐,见她腰间已经被暗红色浸s-hi了一大片,心下大骇,连忙将人往里请,同时吩咐一个小厮赶忙去请大夫。
然而德钦王府虽然面积极广,一时却难以找到收拾妥当可以用的院子。
景染犹豫了一瞬,索x_i,ng将人带入了清液阁。
跟在身后的景淮张了张嘴,又识趣地闭上。
德钦王府并无夫人和小姐,除了老王爷的芝兰殿便只剩下世子的清液阁收拾妥当,亦能配上九公主的身份了,且一般都是女子闺房外人不能由外人轻易踏入,而世子的院子应该不算是闺房吧……况且就算世子的院子也是闺房,可九公主也是女子呀,并无伤大雅……景淮跟在两人身后,却一个人在那里兀自绕着。
景染回头觑了景淮一眼,抬手揉了揉眉角,因保有前世的记忆的缘故,她对生活的私密空间其实极为看重,若非无奈她怎会随便将人带进院内。
“世子,您可回来了,我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景染一只脚刚踏进清液阁,就听到景珂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声音在看到长孙祈沐后戛然而止,景珂呆了一下,立刻就要行跪拜大礼,被长孙祈沐一句话轻飘飘拦住:“今日来德钦王府多有叨扰,都不必多礼。”
景染这清液阁留的人并不多,除了景珂这个小总管,只有两个厨子和两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原本准备行礼的众人们听到长孙祈沐的话都止住了身形,不由好感顿升。
一行人等着景染和长孙祈沐进院后齐齐跟在身后。
这方院落说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