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越皇宫内宫灯盏盏通明,映在凋绘有龙凤的五色琉璃瓦上,斑斓璀璨。
德钦王府的马车刚刚停在宫门口,前方便有一道请问的声音:“里面可是德钦老王爷?”
尽管已经从王位上退下多年,可德钦王府地位尊贵,权势显赫,景染的父王又早逝,德钦老王爷一力掌权支撑到现在,朝中多有重臣敬仰和结交。
车帘掀开,礼部尚书和中郎将等四五个权臣正结伴等在前方,看见正是德钦老王爷露面均作揖执虚礼,“老王爷身子可好些了?”
德钦老王爷回了一声,连半句嘱咐都没给景染便径直下了马车跟礼部尚书几人走了。
这老头儿,景染朝着车顶翻了个大白眼儿,放在手中的话本子也掀帘下了马车。
因是招待各国使臣的国宴,朝内三品以上大臣均受命可带家眷出席。景染回京数日,围绕着她和长孙祈沐几人的种种事迹早已传开,不少世家公子和小姐本就好奇的很,又有不少人存了结交的心思,因此这会儿看见德钦王府的马车,均聚在宫门口低声交谈。
有两个面容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犹豫了一下,结伴朝景染走了过来。
景染眉头轻蹙了一下,他们这些京城年轻一辈的权贵圈子她自是知道的,不过她自小除了裴劲松外便不曾和别的人有过交集,回来后也只是略略看了液池拿来的本朝现志,对大多数人只是略有了解,远到不了要结交的地步。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询问声:“前面的可是景哥哥?”
前方的两人停住脚步,景染扬眉转过身,一辆挂着“殊府”牌子的马车正朝着宫门驶来,车上帘幕挽起,露出一张言笑晏晏的小脸。
当朝姓“殊”的只有中郎将一府,而当今越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昭容长公主便是下嫁给了殊府,并有一爱女,机灵活泼,深受太后和皇上喜爱,特赐封“姝鸾”郡主,大概就是眼前这位了。
果然马车还没停稳,姝鸾便从马车上跳下,朝景染小跑过来,身后跟着的嬷嬷连忙追着叫道:“哎哟郡主您跑慢些,这要是摔着了可怎么是好!”
景染挑眉,十三四岁的少女还不及她肩膀高,身披了火红色的软毛大氅,微微跑起来时脖颈上的兔毛围脖被风扬起,一张小脸虽然算不得容貌j-i,ng致,却胜在肤色白中透粉,凭添了几分娇柔可爱。
不过她离京时这小姑娘还在咿呀咿呀的学步走路,不知道如何竟能识得她还颇为热络的样子。
景染还未开口便被姝鸾一把拽住,随即仰着脑袋对她哈哈笑道:“果然是景哥哥!我小时便在九姐姐书房见过你的画像,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雅逸瑰姿,真真如那话本子中谪仙一般的玉人儿,皇祖母和九姐姐果真没有骗我呢。”
她口中的九姐姐想必就是长孙祈沐,皇祖母便是那位已经故去的对她和长孙祈沐颇为疼爱的皇太后,景染眨眨眼,想起刚回来那日在皇宫御书房,长孙祈沐当着她和老皇帝的面所说的话。
“赵嬷嬷,我和景哥哥一道说会儿话,你便在后面跟着。”不等景染开口姝鸾便转头对着身后吩咐了一声,拉着景染就朝钦安殿走去。
……这下可好,连领路的人都用不着了。不过许是这小j-i,ng灵从小骄横纨绔的声名在外,那些个公子小姐看见两人在一块儿,俱都远远的噤了声,倒是省了她应付的麻烦。
姝鸾拉着景染的衣袖,忽地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微侧着仰头笑嘻嘻道:“忘记说了,景哥哥你可识得我?”
景染扫了一眼被紧攥的袖角,又看向姝鸾笑意晏晏的小脸,想着还是个小孩子,罢了,笑着回道:“自然是识得的,不喜琴棋书画,却偏爱打马吊斗蛐蛐的小郡主,整个青越上下可只有一位。”
姝鸾“呀”了一声,道:“景哥哥你竟也学九姐姐挪瑜我,那些个文绉绉的有什么意思,京中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的世家小姐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
那个木头人儿还会挪瑜人?
景染微妙地觑了一眼姝鸾,嘴角勾了勾,而且这姑娘说话三句不离“九姐姐”的叫着,想是和长孙祈沐颇为亲近,没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硬邦邦的人还颇有小孩儿缘。
“对了,景哥哥,今日星鸾台说夜间还会有大风雪,你怎地穿的如此轻薄,你身子养好些了吗?”姝鸾小鼻子皱起道。
“…没什么大概,不过比你们多畏寒畏暑一些。”景染心想她身娇体弱的事儿看来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不过也正好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那你怎么不穿上九姐姐送你的那件大氅?”姝鸾哎了一声,跺跺脚道:“景哥哥你都不知道,九姐姐为了送那件大氅给你,先前连着一个月日日早出晚归,冒着大雪进山亲自去猎那往年冬猎里几年都不见得能猎得一头的白玉貂,硬生生凑够了整整六张皮子,仙衣坊的绣娘缝制时手都是颤抖的,就害怕一个不小心给弄坏了。”
景染心下动了动,听得姝鸾又吐舌道:“那时我偶然瞧到喜爱极了,向九姐姐讨要了许久她都不曾给我,后来才知道是送给景哥哥你的。”
心尖仿若有什么温软的东西缓缓流过,景染轻声“嗯”了一声,挑眉问道姝鸾:“怎不曾听你说到别的哥哥姐姐,如此喜欢你九姐姐?”
姝鸾摇摇头,“九姐姐那么好,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顿了顿,又低声补了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