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颔首:“不错,小姐自小便古灵j-i,ng怪,极有主意,云家有意培养她为接班人,便不曾以寻常女子的礼法束缚她,小姐便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张。直至小姐十五岁那年出外办事,一连三个月都无影无踪,众人都急坏的时候她自己蓬头垢面得跑了回来,并且语出惊人地宣布要嫁给当时的天下第一公子,也就是德钦王府的世子,你的父王。”
景染讶异地挑挑眉,她一直以为她娘是那种蕙质兰心,温婉聪颖的女子,没想到还有这样张扬跳脱的一面。
长孙祈沐微垂着眼眸酒壶已经渐渐冒出微微白气,长睫细密卷曲,安安静静地听着两人轻声交谈,也不c-h-a话。
“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皇后几不可闻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八大世家隐世之时曾有祖训,第一条便是后世子孙,不可入世。你父王是青越德钦王府的世子,恰恰处在朝权的中心。”
景染恍然的点点头,历来入朝入世光耀非凡的世家大族多荣不过三代,八大世家却能够传承千年,这一条祖训功不可没。
“后来你便能想到了,小姐毅然决然,云家寸步不让,两厢必然谈崩。而小姐自小能力卓绝,且被作为接班人培养自有一支效忠于自身的势力,而且又忌惮于德钦王府,当时的云家家主毫无办法,气得大病三月,只能将小姐的名字移出族谱。”皇后眯着眼睛回忆道,“不过后来小姐和德钦王爷大婚后虽然过得极好,可是只得半年安稳日子德钦王爷便故去了。小姐许是顾忌着肚里的你,若无其事地安心养胎,为你亲手准备了清液阁,你院里的章台古梅便是小姐最后一次回云家时带回来的。”
又是梅花,景染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问道:“为何要特地将梅花带回来,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皇后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这古梅极难养活,当年几近绝迹,众人都是束手无策,还是小姐想法子救下来的,之后也一直种植在小姐的院子里,约摸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罢。”
景染没吭声,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桌上剩下的半篮子花瓣。
长孙祈沐捕捉到她的目光,轻声开口道:“快好了。”
景染点点头,看她纤长如玉的手指将三个白玉杯依次摆好,举起酒壶将温好的酒液缓慢倒入杯中,在空中拉出一条细长的水线,一系列动作温和淡雅,赏心悦目。
论起时时刻刻给人以散漫优雅感觉的靳鞅,眼前这人似乎融入骨血的雅致是不输半分的。
清澈的酒液映出白玉杯壁身的丝丝纹理,石榴红的颜色比之葡萄酒的清透明亮又添了些许古朴和厚重。酒香温软馥郁,酒液入口绵醇,满口生香,温热的液体滑入腹中,四肢百骸似乎都暖了起来。
景染轻声赞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偏头对着长孙祈沐眨眨眼,语气轻快道:“可否再讨一杯。”
“自然。”长孙祈沐看她这幅模样轻声应了一声,眸光扫过她因沾染了酒液清亮殷红的唇瓣,心口处有个地方忽然软的像要化开一般,又为她添上满满一杯。
皇后眸光深深自两人身上来回轻扫,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眯眼道:“这温酒煮梅看着简单,却是方方面面都有讲究。单是这青桂酒,便是凤家不往外传的秘方,小姐当年还笑言以后定要跟我结为儿女亲家才是。而一转眼,你们都这么大了。”
景染眉心忽得跳了一下,长孙祈沐也蓦地抬起头,端着白玉杯的手指轻轻恍了恍,杯中酒液掀起浅浅波纹。
就在这时,方才退下的赵嬷嬷突然远远走了过来,长孙祈沐抬眸轻扫了一眼,压下想要问的话,抿起了薄唇。
赵嬷嬷走到近前,低头缓声禀报道:“娘娘,乌荔的靳鞅长公主说是今日进宫觐见过皇上,顺道来凤栖宫请求拜见娘娘。”
景染眼眸忽闪了一下,转头看向长孙祈沐,见她面上依旧是贯然的清清淡淡的神色,看不出其他。
皇后却是已经一副微醺的模样,眼里氲了些许雾气,勾着笑意叹声道:“哎倒是不巧了,本宫不胜酒力,这会儿乏力的很,正好沐儿在此,便代我招待靳长公主吧,你们年轻人聚在一块儿反倒话语投机不拘谨。”
说着站起身子,微恍着伸出手臂唤道:“杜嬷嬷。”
杜嬷嬷赶紧上前两步扶住皇后,长孙祈沐和景染也站起身,长孙祈沐沉默了一下才道:“杜嬷嬷,照顾好母后。”
杜嬷嬷点头应是,扶着皇后出了湖心亭,景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后的身影离去,随后看向长孙祈沐。
第19章 诛讥棋局
“去请靳长公主过来。”长孙祈沐转身对着赵嬷嬷吩咐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子仰头看着景染,忽道:“在想什么?”
景染眨眨眼:“皇后娘娘为何对靳鞅避而不见?”
长孙祈沐也学她眨眨眼,笑道:“坐下说。”
景染坐下身,看她嘴角翘起了点浅浅的不算笑意却很好看的弧度,听她道:“我母后其实方才并未说完整,云姨年少时候的伴读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八大世家晏家的嫡长女,也就是——靳鞅的母妃。”
景染讶然地挑了下眉,长孙祈沐却是微阖了下眉睫,兴致不高道:“至于母后对她避而不见的缘由,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这么说方才皇后娘娘所提到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