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她赢的概率小,但意思摆在那儿了,这一回赢不了是她技不如人,可她赢不了凌旼,还赢不了别个么?但凡是意图伤她兄长辱她兄长的,她都不会放过——妹妹当到这份上,作为兄长的沈源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动还是该闹心。
凌旼挑眉,显然对展悦的话保留意见:“展姑娘重视手足之情至此,凌某佩服,只是我今日所作所为,皆因令兄伤我族人,只不知何为诬蔑?”
——展佳动手,那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还尤其不留情面,一出手直接把所有人压得跪下了,若不是怕遭天谴,估计一出手便是横尸满院。
这一点展悦无法否认,但想起李怀然那些个话语,她依旧是满腔愤懑,恨不能亲自将李怀然的脑袋拧下来给兄长当球踢——诚然不管是沈源还是展佳都不想要这样的“球”。她瞪了一眼凌旼,终于是没压住自己的情绪:“若非李怀然欺人太甚,逼迫在先,兄长何至于出手?!”
这话凌旼倒是不怀疑,他一向听闻李怀然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仗势欺人的东西,只是,再如何,也不至于有胆量犯下该杀的罪过,也不至于连累那满院的人——可内心里,他也晓得大概这一回得是自己偏听一方,质问得莽撞了——他看着面前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想极力公正一回:“李怀然是如何逼迫你们兄妹了——若他犯了例法,我自会叫三皇兄处置李怀然,为你们做主,只是不管怎么说,那么多条人命,总不能私自动手。一日交战,二族都讨不了好处。”
这也是实话,鲛人强横,到底人少,若真是开打,对谁都不好,这也便是二族迟迟不曾真正撕破脸皮的缘故。
凌旼身为皇子,身为凌氏后人,重的自然是百姓的安危,与凌朝的稳定。这样的道理,展悦自然也是明白的,然而此刻她却是冷笑一声:“殿下还真是心怀苍生——一等一的仁爱。”
她这样的反应,叫凌旼更为拿不稳,正打算追问,却见展佳快步上前,挡在展悦面前,面色隐忍不善:“家妹不懂事,冲撞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
护犊子的模样,两兄妹倒是如出一辙,只是哥哥虽然冷淡,但却没多少敌意——哪怕是之前动手,展佳也很有分寸。
此时凌旼只是在意李怀然到底做了什么,叫展悦这般恼怒。他一向想做到公平,可到底,人都是偏心的,当意识到自己的偏向叫这个鲛人女孩万分不满,凌旼也忍不住要质疑自己。
沈源心里头还留着别的事,并不想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故而没多思考便脱口而出:“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李怀然想趁着我生死未卜将我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罢了,我看他们欺负悦悦,一时没忍住——说到底 ,也是我错,若没什么事,展某便退下了。”
还是那样的嚣张模样,连客套话都说得敷衍至极,然而凌旼却被那句“压寨夫人”给震住了,万万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个c,ao作,故而他就这么愣着,连沈源带着妹妹扬长而去都未曾觉察。
沈源这会儿也是有点头疼,展悦情况不稳定,其实他自个儿情况也不太稳定——有些事,听了总是会觉得气的——除此以外,虽说知道齐如琛不带记忆,凌旼维护皇室无可厚非,可就这么理所当然地站在他面前要去“声讨”他,沈源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凌旼未免太过自负,可这又有什么不对呢?本身便是天骄之子,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年少轻狂无可厚非,长成齐如琛那样的才叫稀奇。
但还是好气。
除此之外,自个儿愈来愈燥这一点,不必0477提醒,沈源自己也是知道的。
散席时候慕凉将沈源叫去,说的无非就是自己注意之类的话,慕凉到底想的是什么沈源不得而知,但慕凉的态度很明显,若是他们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慕凉不会管——因一己之私拖族人后腿的人,便干脆当做叛族者处理。
纵然听着不舒服,可沈源也必须明白,鲛人一族经不起折腾。
可对上了凌旼,他还是太过于放松,那种气焰实在来得诡异,沈源可不记得自己从前有这般嚣张过。
宴席散去,各自回家,凌旼忙着应付各种兄弟姐妹和连七八糟的达官贵人,自然没空赴展悦的约,而展悦也被霍琪叨唠得脱不开身。霍琪不计较展悦身世,看她顺眼便成日找过来,刚开始还好,到后来展悦不耐烦,便想用武力将人逼走,谁知霍琪乐在其中,久而久哲两个姑娘发展成了见面就打打完再淡淡定定地面对面吃沈源准备好的点心。
事实上是霍琪死缠烂打厚着脸皮留下来,并且沈源对此表示欢迎。他能看出来,霍琪一片热诚,而展悦也并非真正排斥霍琪,只是跨不过“非我族类”这道坎儿,总担心那一天霍琪就想明白了,翻脸不认人。
显然这担心有点多余,只是看破不说破,小姑娘的事情,得留给她自个儿处理。
又一日,霍琪吃着点心,满是欢喜:“展佳哥手艺可真是好,不晓得将来谁能有这样好的运气当展佳哥的媳妇。”
顿了顿,又道:“如果有,那大抵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展悦充耳不闻,沈源也不应声,霍琪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莫非展佳哥已有心上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是人族还是鲛人,若是人族的话,恐怕还是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