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年去,宁博容便十三岁了,宁博裕更是二十有四,崔氏更急着将他的婚事定下来。
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宁博闻早早便到了翠华山,这纳征也就是送彩礼,理论上是要选择亲族中两位有官位、有才貌的二郎作为“函使”和“副函使”去,过程更是十分讲究,宁家去的二人,为首的自是官居从三品的宁博闻,另有副函使一名,乃是宁盛写信自洛州赶来的宁家一位子侄,他只是个八品小官,但长得倒是玉树临风,宁家少有长得不好的孩子,这宁博华虽是宁盛四兄的庶子,可嫡母不慈,自小受宁盛接济,这时宁盛邀他来,他自是不会推辞。
宁博容看着楠木盒子里的《通婚书》,再瞧向那整抬的五色彩缎、数十匹锦帛、成堆的铜钱,甚至还有猪羊牲畜、米面粮油、点心水果、n_ai酪油盐、酱醋葱姜……最让她瞪大眼睛的是,还有一只山里猎来的黑熊和两只体型壮硕的山猞猁……也不知道这可怜的熊是从哪个冬眠的洞里被活生生挖出来的。
说句实话,看到这些彩礼,她深深觉得以往看的古装电视剧欺骗了她,这规模,根本就不可能包到那些个盒子里去好么,单单看那抬彩礼的壮汉就有几十个,那是相当壮观浩荡,而且东西……也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反正,是不会有什么金银钗环宝石放在彩礼里面的,只有那两大堆的铜钱,实则也就五六百贯罢了。
不过东西种类之繁多,实在是宁博容从未见过。
可惜的是,这种正式时候,宁博容是不可能跟去看看究竟是怎样的,直到天色擦黑,宁博闻带着《答婚书》回来,便算是正式订了婚了。
“日子定下了,因那于家伙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家博裕更是年长,婚期便定在五月初六。”崔氏蹙着眉,照她的心思更早一些也是无妨,于家早就备下了于晚的嫁妆,但太匆忙总是不好。
年后天气愈加寒冷,还未开春之前,对于北地将士而言却是雪上加霜,刘湛去后陆陆续续给宁博容写过几封信,却是聪明地写给宁舜华,再买通了这位表妹转交的,是以崔氏都不曾发现。
上一封信中,便真诚感谢过万里书院在那几年里教他武学,否则,他在那前方却也坚持不下来,虽不曾明确提及宁博容,但两人心照不宣,这实则是在感谢宁博容。
直到开春,才算是有了转机,两场大捷随着春|意传到云州,上下一片欢呼之声。
楚王刘湛之名,这才正式进入大梁朝堂一众官员的眼中。
而四月上,崔氏便带着宁博容赶赴潞洲理化县,如今宁博裕已经是理化县的县令,一方父母官,不比当初当县丞之时,经常住在县衙不回来,崔氏给他准备的两进院子并不常住,但阿杏仍然将之打理得干干净净。
“洵拜见姨母。”沈七恭恭敬敬地行过礼。
崔氏微笑道:“七郎怎会在此间?”
“因要静心读书,外祖父去世后,这处屋舍便空了下来,理化县山清水秀,平素安静,我便搬到此间来住,已然有大半年了。”沈七淡淡道。
宁博容原要来找崔氏,却是在帘后脚步顿了一顿。
……这沈七,怎么有点儿y-in魂不散的意思?
这也太有“缘分”了吧……
☆、53·远行上京
宁博容皱着眉在帘子后面停住脚步,外间沈七却是规规矩矩地朝崔氏问好,此时已然开了春,理化县正是桃红柳绿的好时节,但沈七的外祖去世之后,他自是没有理由留下用饭的,崔氏招呼地虽然客气,沈七却也不好意思一直磨到用饭的时间。
若是换做刘湛,怕是能有那么厚的脸皮,沈七却不行,他的教养和x_i,ng格让他做不到那样死皮赖脸。
哪怕是真的喜欢并未走出来的那位少女,他也愿意为之努力,却到底没办法放下所有的身段去讨好,这是个x_i,ng使然。
于是,坐了一会儿之后,见宁博容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他只得默默离开。
走到门口,看着两家之间只一墙之隔,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比起潞洲到云州的距离,这一墙之隔,已是十分近了好吗?
而这时,宁博容才出来,抱怨道:“这么长时间才走,害我在后面站了这么久,阿娘,这个是不是要这样弄?”
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既然觉得沈七不适合,那就压根儿没有想过再与他有什么牵扯,是以哪怕沈七表现得再明显,宁博容也没什么兴趣。
崔氏却若有所思,“阿容,怕是这沈七郎,当真心悦于你。”
宁博容瞪大了眼睛,“阿娘!”
“好了好了,不说了。”
宁博容嗔道:“若是一个人喜欢我我便要嫁给他,那我能嫁几个人啊!”
崔氏笑了起来,“是是是,我家阿容只有一个,自然得挑一个最好的人家。”
这回却轮到宁博容不说话了。
崔氏接过宁博容拿着的五色丝棉,应道:“这样就可以了。”
这是宁博裕成亲时需用到的东西。
不仅如此,还要准备毡席、青庐和百子帐,还有小金银盏子,准确的三斤粟、三斤麻,还有三支箭,这都是大梁传统婚礼上需要用到的东西,更别说那早早养着的大雁了,而这一切对于宁博容来说都相当新奇。
之后的好几天,沈七几乎天天报道,宁博裕县衙中有些忙,却也在家住了好几天,宁博容敏感地发现,现在他同沈七还挺熟悉的。
越来越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