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不远便是繁华的齐梁城,他甚至隐约能看见黄昏里将军府逐渐亮起来的灯火,他也曾经身处其中,现在却觉得遥远。
雪不知道什麽时候停的,他在寒风里只觉得眼前一片空洞,胸膛里也是空荡荡的疼痛。
除了几件简单的衣物,他也并没有太多好整理的。
书桌上还有前些日子刚刚送来的皇帝的特令,那是齐俊为了他参加臣考而求来的。
白昭淮拿在手里摸了摸上面锦缎裱糊的封面,扯出了个苦涩的笑来。
齐俊为了他们的未来所做的努力,他一定是要辜负了。
磨著墨,看著手底下齐俊送给他的砚台,白昭淮怎麽也理不清满脑子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这告别的信该如何下笔。
若是真相是可以坦白的,那他就不必要这样躲起来,然而他也不想欺骗齐俊,更加不想因此否定了自己的心。
他不能给齐俊所希望的,但至少他不能否定了他们曾经有过的真心的时日。
那些已经是他和齐俊仅有的美好的记忆。
直到笔尖的墨滴在纸上,他也仍然没有思绪。
想到以後再也不能相见的人生,便觉得胸口闷痛。
“公子……”
不知是什麽时候,门外刘建山掀开帘子一角轻声唤他。
白昭淮放下笔,定了定神,才让刘建山进来。
“公子……”刘建山犹豫了一下,才将手里的信封递到白昭淮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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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54
“公子……”刘建山犹豫了一下,才将手里的信封递到白昭淮的面前。
白昭淮看著那信封上的墨绿色印记心里一惊。
信上这一次丝毫不再客气,虽然依旧只是只言片语,但言辞间已经透出薛荣对白昭淮的隐瞒有所不满,甚至用了“恩义枉付”这样的词来提醒他的不孝。
薛荣未必对父亲真有这样的情谊,但那些话却是真真让白昭淮愧疚难安。
白昭淮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问刘建山:“荣叔来了齐梁?你知道吗?”
刘建山一愣:“不知道……”
“他要见我……”白昭淮回手将信点燃了,看著那火苗心不在焉道。
安静了一会儿,刘建山转身撩起帘子向外面看了看,又回来低声道:“公子……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小的想办法说公子病了……”
白昭淮呆了呆,看著刘建山不解:“为什麽?”
刘建山脸上一红,抓了抓头道:“小的没听说薛老爷来了,这大过年的,总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公子……公子既然不想报仇,那就还是别和那边的人接触吧……还是,还是躲起来吧!”
“你不是说你父母还在薛府?那你要如何交待?”
“公子若是不想小的跟著,要去哪里小的也没办法是吧?最多回去挨管家几下子,皮糙r_ou_厚的也不在话下。”
白昭淮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那倒不用了,我自己去说清楚就好了,何苦连累你。”
“公子……”
白昭淮摆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明天我就会带著谦儿离开将军府了,你也辞了这工吧……”
看了看刘建山白昭淮继续漠然道:“我没告诉齐俊是念在你照顾我们父子的情份上,可若是以後将军府上再有走漏消息之类的……”
刘建山苦笑了下:“公子多虑了,建山虽是下人也懂得情义二字!将军既然能查出马夫来,自然也该知道我的身份,留我到现在也全是为了公子,公子走了,小的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当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白昭淮默默点头让他出去了。
虽然一早也想到了这一节,白昭淮心里却还是隐隐的期望著齐俊所知道的仅限於此,然而这也真的只是他的期望而已,现实终究是现实,他躲不过,齐俊也一样逃不出。
日渐当午,白昭淮才带著白礼谦出了将军府大门,虽然刘元瑶极力挽留,但他以要清修备考为由还是离开了。
他最後也没有留给齐俊任何的解释,与其欺骗不如沈默,他仍然想著,至少他能留给彼此一段没有污迹的回忆。
原来的住处自然不能回去,在想好去向之前,他便和白礼谦去了法源寺。
从上一次赏菊时的情形看,父亲应该曾在这里小住过,甚至可能住过更久的时间,而他也许能在方丈那里知道些他从前不曾知道的事情。
迎他进寺的小沙弥记x_i,ng倒是了得,一眼便认出他是与齐将军同来的贵人。
“这间禅房,便是当年原施主常住的地方。”老方丈推开那扇门,示意白昭淮道。
房间和其他禅房没有区别,这些年过去要想再找出什麽记忆想来也不可能,但白昭淮仍然拜托方丈让他暂时借住在这里。
原府早是一片灰烬,他也放弃了齐俊,这世上除了这里便再也没有能让他安心的去处。
低头抚摸著自己还平坦著的小腹,想著当年父亲也曾在这里赏菊品茶,白昭淮茫然的心里才稍微觉得有了点著落。
简单收拾和安排了,白昭淮又独自下了山去。
无论约他的是薛荣还是薛府的其他人,他都得去见上一面。
薛荣心里有什麽算计他无法阻止,但他自己选择了放弃报仇自然就该去说个明白,不想连累其他的人。
大概是大年未过的原因,一向繁华的瑞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