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吾泱也仿佛没听见他的咒|骂一般,把他的手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唇边轻|吻着。
这种小小的暧昧让张诚又有些不自在,他试着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只能讷讷地开口:“你干嘛……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白吾泱的动作停了下:“你觉得呢?”
被白吾泱把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来,张诚顿时有些愣怔,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从刚见面的时候开始,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但张诚从来都没有想过,最终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恋人吗?可是……他从来都没想过,白吾泱竟然也会动凡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男的啊……”张诚喃喃地说出口。
白吾泱抿了下嘴,开口回答:“我知道。”
两个人好像又陷入了沉默,但张诚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踏实。
“我们都是男的啊”,“我知道”,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甚至连一丝甜言蜜语都没有,但却让他突然有种感动得几欲落泪的感觉。
“我兄长,以前也喜欢过一个男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了那个男人被我爹罚跪,鞭打,最后离家出走。”白吾泱突然又开口,只是,这次的话题,竟然转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的家人,张诚静静地听着,心里一阵激荡:“离家出走?”
“嗯……还是我帮他的,鬼玉其实也是我亲手|交给他的。”白吾泱的身|体好像比刚刚僵硬了些。
“鬼玉?你说,拿走鬼玉的,是你哥!?”张诚惊愕地低喊。
“我很后悔。”白吾泱更紧地抱住了他。
“后悔?”张诚愣了下,“后来……你哥不幸福吗?”
白吾泱摇了摇头:“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哥,可是,却见到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他……娶妻生子了。”
他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这是张诚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就连胸口|中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的……无力。
是的,是无力。
张诚知道,他对兄长的愧疚,大概是永远都无法打开的心结。
为了喜欢的人跟家里决裂,可是,那个人却另外娶妻生子……张诚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跟白吾泱的哥哥有相同的遭遇,会不会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看着这样的白吾泱,张诚忍不住一阵心疼,赶忙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那个,你要鬼玉,到底是要干什么?”
白吾泱握住他手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了一些,但还是开口跟他解释:“小时候,我爹算出我寿命只能到十八岁,就在我出生百天的时候,把我的一缕魂魄锁在了鬼玉里,那鬼玉一直都在我脖子里挂着,从小我爹就跟我说,那枚玉可以救我的命,但我却不知道,那里面乘着的,是我的魂。十八岁的时候,我病逝,魂被月弦取走,但因为少了一魄,始终不能投胎,他也无法交差……再后来,我爹就把我的魂召回来,锁到了我的身|体里。”
他的讲述很平淡,可是张诚还是能从他的颤|抖里,感觉到他经历这些事情时的痛苦。
“可是,鬼玉已经让我当成宝物送给了兄长,我活不成,也死不了。可我的家人,却都因为擅改天命,造了天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夜之间在我面前惨死,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白吾泱说着,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张诚紧紧地搂住他:“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所以……我要找鬼玉回来,就是因为,我要变成|人。”白吾泱继续淡淡地说。
张诚伸出自己的右手,那抹黑影尽管历尽了苦难,还是安安稳稳的在他掌心呆着:“我手心的这个黑影,是你的魂吗?”
在两人耳鬓厮|磨之后,竟然知道这种事情,心里不免多了些微妙的归属感。
白吾泱摇摇头:“不只是我的,还有鬼玉原本的魂魄……只有我的魂,你是招不来那些鬼怪的。”
张诚搔搔脑袋,苦恼地闭了闭眼睛:“还真是混乱,我现在脑子都被绕晕了……不过,为什么鬼玉会在小世的墓里找到?小世的爸爸是你哥?不对啊……小世姓严,你哥哥……”
白吾泱的眸色一暗:“小世的爹,就是当初我哥喜欢的人。”
“什么?”张诚一声惊呼,怪不得当初白吾泱对小世的态度有些恶劣,原来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我真的很后悔,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在我哥遇见他之前,先把他杀了!”白吾泱的神色,第一次这么y-in狠。
张诚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往被子里缩了缩:“他……还真有些太过分了。”不过,如果下午见到的那个人真的是小世的爸爸的话,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负心的混蛋啊。
但是,人不可貌相,这种事,光靠眼看,总是说不准的。张诚在心底叹了口气,见过小世的父亲的事,只能在心底压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活人更可怕。”白吾泱深呼吸了一口,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张诚扁扁嘴:“那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变成|人?”
这句话好像是把白吾泱问住了,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想死。”
本来已经不再期望得到答|案的张诚甚至已经快要在他怀里睡着,现在听见这个答|案,忍不住全身一冷,猛然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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