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囹圄这个词,洛羽曾经一度认为距离她这一等守法良民十万八千丈,本风马牛不相及,然而这个中秋之夜,因着洵王被刺事件,她可是细细品味了一番,不得不说是人生难得的体验。
森跳动的火光映照之下,皮鞭、铁钎、烙铁、钉床……许多叫的上来或叫不上来名称的刑具散发着铁锈的味道,上面的斑斑血迹层层叠叠,已经黑得发亮。它们仿佛是嗜血的恶鬼,狰狞的想要吞噬在场每一人的血!而两侧牢笼中遭受过刑讯囚犯的悲鸣惨叫,在洛羽听来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冥音!
那血腥味混杂着仿佛尸臭一般恶心的味道,一阵阵地灌入鼻子里,熏得洛羽有些头昏眼花阵阵作呕。然而自她穿越之后的生活条件一直不容乐观,因此已经习惯于同各种异味打交道,因此勉强受得住。
身后有些“醉笙箫”的歌姬艺伶不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很多吓哭了,还有些已经开始弯下腰来不停地呕吐起来。甚至有些男人也开始浑身颤抖的大声求饶,唯恐那些骇人的刑具招呼道自己身上。与这些人相比洛羽倒是平静得多,顶多脸色有些发白,双手有些发抖。不是她不害怕,而是她清楚知道,现在无论尖叫或是求饶都没用。
果然,狱卒不耐烦那些哭哭啼啼女子的声音,大喝道:“哭什么哭!闭嘴,否则老子废了你!”虽然洛羽心中明白这些狱卒不敢随便对这些涉嫌刺杀洵王的犯人真的私下用刑,然而这句话成功的起到了应有的威吓作用,那些原本哭哭啼啼或是不停求饶的人除了抖作一团低声啜泣,再也不敢随便吭一声。
洛羽偏头看向柳倾,她并没有尖叫或是呕吐昏倒,表现得颇为平静。由于光线昏暗,她的面容很是模糊,然而可以透过脸部的线条隐约看出,这是个妩媚风情的女人。然而此时她的唇线紧抿,眼睑低垂,敛住了眸内的神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刺杀事件的涉案嫌疑人除却刺客混入其中的“醉笙箫”以及包括洛羽在内接触过晚宴现场的工作人员,再加上其余可疑人员,林林总总算下来,嫌疑人竟有百余人之多,可怜这本就不宽敞的牢房更是人满为患。
牢房分男牢女牢,洛羽自然是得和一群爷们儿继续挤在一处。想想环境相对比较干净的女牢,再看看眼前坐在牢房中邋遢肮脏的囚犯,洛羽一阵郁闷。而且由于男牢房原本的囚犯较多,因此比女牢那边更加拥挤。
算了,人挤人,这样比较暖和——洛羽在心底自我解嘲。现在让她唯一庆幸的是,“飞鸾”的成员并不在嫌疑人之列,因为经调查他们一行人在三日之前才刚刚抵达瑛州城,本没有时间为刺杀做准备。这样一来鸾姬夫人她们可以远离危险,而洛羽自己也可以避免身份曝光。
之秋之夜,虽然天气还未曾转为寒凉,然而这牢狱常年不见光明的地方的寒气却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正当洛羽倚着冰冷的冷的墙壁把自己的头靠在膝盖上蜷成一团儿的时候,旁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抬眼一看却是简凡。
“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洛羽蹙眉。印象当中他并没有在布置场地的仆役之内。
“我也不清楚啊。”简凡的语气很是困惑。他的脸由于惊吓和寒冷几乎血色尽失,因此脸颊上的雀斑愈发的鲜明起来。他不停向手心呵着暖气企图获取一点温暖,然而这湿冰冷的环境怎能是这般便缓解得了的?于是他忍不住凑到洛羽旁边想和她挤在一处寻求一点温暖。
洛羽此时也感觉关节处都有一些冻得发僵,牢房中关押人员众多,空间逼仄,她想要起身活动一下都难。当简凡靠过来的时候,她也默许了——反正现在她是个男的。然而洛羽还是护住了前:绝对不能让这种毛头臭小子吃了豆腐!
“洛羽,你害怕么?”简凡低声问道,“他们不会把那些刑具挨个向我们招呼吧?”毕竟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虽然简凡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然而还是抖得不成样子。
洛羽抿抿嘴唇,皱眉:“听闻洵国乃当世强国,吏治清明,况且这里又是王都,想来他们不至于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简凡闻言心下稍安:“说的是,王上一定不会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言辞之中竟是对洵王十分信任敬仰。这也难怪,之前还在“飞鸾”给那个“迂腐”账房打工的时候,洛羽曾经看过一些关于各国概况的书籍,也曾经听闻街头巷尾议论各国的政局,在诸国诸王当中,荀子渊的确称得上一位明君。
然而虽然出言安慰简凡,洛羽自己心里却在打鼓:刺杀一国的君王,这绝对是要株连的重大罪行。虽然洵国号称吏治严谨,然而这种涉及君主人身安全的事件,洛羽不确定那些侦办的人员会不会采取极端措施来对待她们。这种不确定使得洛羽心中十分不安。
在寒冷的牢房中,压抑难耐的心境里,洛羽度过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个中秋之夜。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因此洛羽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的身体都坐到僵直,感觉昏昏欲睡,远处的甬道方向传来了狱卒打开牢门的声音,片刻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人。
虽然渐渐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然而逆光之下,洛羽还是不太看得清楚对面来人的样貌。然而从衣着款式来看,站在最前面的两名应该是主审犯人的官员,旁边跟着一人拿着纸笔,因该是负责记录刑讯口供的文书。另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