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丝竹声,箫管弦歌,动听悦耳,配上古朴低沉的编钟声,似是琼楼上的仙乐飘下,绕梁悠悠而不绝。居于这膏粱锦绣之中,景文帝周元世斜倚榻上,铺着朱红八龙祥云大坐褥,板壁立着锁子锦靠背与引枕,他头佩束发嵌宝金龙紫玉冠,身着明黄龙云八宝纹袍,束着镶玉龙吐珠宝带,登着锦缎黄底朝靴,酒樽中荡着的金黄色液体,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景文帝倾樽如唇,一口饮尽樽中酒,脸色神情莫测,打量的眼神流连在身边的女子身上,这是庆州知府之女,前两日送进宫来的,面容与端后有七八分相似。
许是心有思绪,饮得有些急了,景文帝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喉咙,举着银唾沫盒的宫女上前接着他吐出的痰,奉茶宫女举过茶,让他漱了漱口,吐在了漱盂里,又举过巾帕,让景文帝拭了嘴。
景文帝放下酒樽,指腹在酒樽上摩挲着,仔细打量着她,似块清润的玉珏,但眉眼间,又是温顺怯懦,此刻坐在他身前,低着头,下巴快抵到胸前,连抬起头的勇气也没有,与皇后气质相差甚远。
他眼神有些迷蒙,语气平淡,“抬起头来”,
“皇上天子气魄,臣妾不敢仰视”,细若蚊蝇的声音轻轻传来,微微发抖,带着些许怯意,
“朕让你抬头”,景文帝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声音,酒樽往桌上重重一敲,吓得庄冰清浑身一抖,才缓缓仰首,双眸似慌乱的小兔子,不停地闪动顾盼着,不敢直视圣上颜面,
景文帝仰首又饮了一樽酒,微眯着双眼,用手捏着她的下巴,令她的头抬得更高些,让烛火的光摇曳在她脸上,又再看得清晰了些。
清和秀雅的容颜,白皙如雪,仿若不食烟火的女子,落入拥挤的街市,慌乱迷茫,形似而神不似,比之端后,少了些许清冷飘逸的谪仙气度。
若端后像是九重天外,广寒宫内,孤冷清淡的仙子,而她则是避世而居的女子,仍是带了几丝尘世气息。
好似仙人与凡人,前者早已切断情丝,悲喜不惊,怜悯苍生,却又淡漠孤寂,后者,纵是隐于山林,悠然自逸,却仍囚困于红尘之内,悲喜之间。
庄冰清身上拥有冰清玉洁的气息,又沾染了红尘味道,反而更令人容易亲近,不似端后那般,永远都拒人以千里之外,想到此,景文帝心中有些隐隐的怒意,他恼怒自己,总是被她一而再地掌控着自己的情绪。
他仰首,又饮尽了杯中酒,往案桌一放,提着酒壶在旁服侍的宫女,忙不迭地再次满上,此乃蜀都进贡的百日醉,酒香怡人,唇齿留香,后劲十足,令人醺然。
“皇上~~”,庄冰清下巴被他抬起,不得不正对景文帝,可她睫毛微颤,眼神乱窜,不敢停留在他脸上,
“朕~~就那么~让人害怕么?”,景文帝加重了捏住她下巴的力气,眸子里闪过一丝醉意,又饮尽了一樽酒,凑近庄冰清,轻轻地说道,
“皇上英姿神逸,清儿不敢直视”,庄冰清避不开他凑近的脸,只得微微闭眼,语带怯意地说着,
“那你是喜欢朕呢?”,景文帝浓烈地酒气喷洒在她脸上,让她身子微微颤着,却仍是坚定地点点头,羞怯地说着,
“能服侍皇上,是清儿的福气”,似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庄冰清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景文帝,闪烁的眼眸里,柔情如水,充满了仰慕和爱恋,让景文帝一愣,才又朗声大笑起来,又是一樽酒落腹,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将庄冰清拉了过来,坐入怀中,满是酒气的嘴唇胡乱地吻着。
庄冰清满脸通红,虽则羞怯不已,却仍是温顺地坐在怀中,任得他为所欲为,甚至还带了丝喜悦,景文帝见她如此乖巧,心中悦然,不规矩的手,也在她身上四处游离着,
“朕喜欢你这么温顺贴心”,景文帝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身上的酒香和龙涎香包围着她,庄冰清不由转身反拥着景文帝,极为配合的,更加贴近他的身体,
“甚合朕意,朕要好生大赏庆州知府,将如斯至宝送于朕手”,景文帝探入衫下的大手,摩挲着细腻光滑的肌肤,看着雪白的肌肤,慢慢泛起微红,他喘着粗气,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轻轻揉捏着,眼眸暗沉,心中又是满意至极,
“亦得多亏皇后娘娘引荐,清儿才有福分伺候皇上”,庄冰清微喘着粗气,心想着在皇上面前替皇后娘娘说些好话,将来亦好仰仗皇后娘娘,
“你说~~是皇后引荐你入宫,来服侍朕的?”,景文帝一下停住了动作,抬起眸子,里面的火焰烧的双眼通红,让庄冰清不由地退缩了下,
“是..”,庄冰清怯怯地说道,
景文帝闻言,脸色铁青,蹭地站起身,庄冰清径自跌落在地上,见得他眸子里怒意闪烁,眸中醉意浓厚,握住酒樽的手指,使力的指节发白。他蹭的一声砸下酒樽,带着金黄色的液体撒在庄才人身上。
“来人~~”,景文帝猛拍桌案,脑中疼痛欲裂,酒意一下涌上,使得他身形摇晃,只得撑住桌案,勉强扶住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
“李承前,摆驾凤栖宫”,太监李承前从门外走近,连忙上前,搀住景文帝,冲着外面用尖细的嗓音喊着,
“摆驾凤栖宫~~”
作者有话要说:
☆、圣怒
夜里,凤栖宫寝宫,端若华一袭月白八鳯黯纹锦衫,束起的青丝以葱翠欲滴的碧玉簪子,松松地挽着,依稀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