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将他到任之后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简而言之,起初还好,不过是感觉被排挤罢了,他觉得自己年龄小, 可能这段过程是必然要经历的, 也没有多想什么。
直到有一天,襄州太守找到周荣, 让他帮忙游说邽山上的贼匪归顺,周荣不疑有他,何况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邽山的人也应当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毕竟直接对上朝廷这件事对于目前的邽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邽山大当家刚死, 如今邽山人心太散。
周荣思虑再三,觉得此事可行, 便答应了。没想到, 周荣前脚刚走, 后脚州府便贴出告示, 说周荣私通贼寇,其心可诛,直接抄了周荣的家,家仆也都被赶了出去,而且身上一文钱都没给他们留, 又让城中的商铺都不许收留他们。万般无奈之下, 周府原本的家仆有几个离开了襄州, 剩下的就都成了乞丐,剩下的这些不是不想走,只是心中多少还存着些周荣能回来的幻想,何况,他们如今连路上的盘缠都没有,怎么走啊。
刚刚上山的周荣自然是不知道襄州城里的事情的,刚来到邽山时,虽没有受到多大的礼遇,至少没有太给他难堪,原因嘛,就是上任这几个月,周荣的口碑还算不错,至少和城中其他那些官员不同。但凡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官员基本上或死或走,襄州城,早就变成一块y-in霾之地了。朝廷派去监察的官员都被用各种方式“搞定”,若是碰到难啃的硬骨头,直接敲碎不做他想。
周荣在山上倒是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只是一提归顺一事,全都避而不见,一副要和他硬生生耗下去的样子。到最后,干脆直接把他软禁了。
周荣每天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人家是不会杀他,只是也不让他走。直到有一天,邽山的新头领选出来了,整个山寨上下都在喝酒庆祝。周荣计划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大醉的时候逃跑,却不料当天,邽山的新头领来找他了。
邽山的新头领,叫马俊山,人如其名,看起来人高马大的,很是骇人,好在脸上没有刀疤什么的,否则绝对是能吓哭小孩儿的主。
周荣也被这位吓了一跳,好在马俊山不是不讲理的那种人,反而,他可以说是邽山的军师一样的人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若真这么认为的话,那必定是要吃亏的。
马俊山告诉周荣襄州城内发生的事情,并说服周荣不如真的投靠邽山,尚能有一条生路。周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说先让他考虑考虑。好在马俊山非常善解人意地同意了。
在马俊山的监视之下,周荣送出了那封求助信。马俊山看过那首藏头诗,盯了周荣许久,直到周荣心虚得快要冒出冷汗的时候,马俊山终于同意让他的人帮忙送这封信。周荣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了转机。
周荣在山寨中待了有些时日了,奇怪的是,自上次马俊山来了一趟之后,周荣再没见过邽山的任何头领,更没有被问过有关投靠的事情,若不是每日都有送饭的人来,周荣都要以为那些人是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了。不过最后,周荣还是等来了转机。
顾千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从周荣的话语里还是能听出邽山的这群人的做派的,说是义匪也算得上了。
“顾兄,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周荣轻轻叹了口气,很是苦恼的样子。
顾千沉勾了勾嘴角,没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人。顾千沉扫了一眼,便笑着道:“进来吧,想必您就是邽山的头领了吧?”
来人,也就是马俊山一脸坦然,丝毫不像是偷听了别人说话的样子,“我一介草民,可担不起顾侯爵一个您字。”说着,便踏进了屋子。
顾千沉笑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开门见山,马头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侯爵爽快,既如此,我便直说了。若非逼不得已,谁人愿意落草为寇?”马俊山沉着眸子,眼里透出寒光,“容氏一族欺人太甚,我等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不求朝廷的人做什么,只希望在我们和容氏一族大战之际,朝廷的人不要横c-h-a一杠,事情结束,我们再来一较高下。”
顾千沉眼睛一转,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行走江湖,义之一字,确实重要,只是为了已死之人,葬送无数活着的人,究竟值不值得?”
“那是我们的事情,与顾侯爵无关。”马俊山一听这话,一张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我等敬重顾侯爵,只因顾侯爵曾领兵大破狄国,我原以为顾侯爵应当是懂江湖义气为何物的,没想到居然也会说出这种话。既如此,顾侯爵请回吧,邽山不欢迎你。”
“马头领误会了,牺牲自然是能少则少。”顾千沉也没在意,整合她所知道的信息,邽山突然要找容氏一族算账,怕是皆因先前那位大当家身死之故,若不能为大当家报仇,这个新头领怕是也坐不了多久。因此,顾千沉面色如常地接着道,“这话,马头领觉得可有错处?”
马俊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周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一个转,然后选择了沉默。
顾千沉笑笑,道:“既如此,马头领应该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什么意思?”马俊山皱紧眉头看着顾千沉,问道。
顾千沉眼睛一转,笑得那叫一个j,i,an诈,沉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马俊山蹙着眉头想了会儿,还是又问了一句:“侯爷可能保证我等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