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怒不敢言的眼刀从四处飞来,心里最后一块承重板断裂,何畏转身用毛巾捂住脸,大步走出练习室。
待到音乐渐息,队员面面相觑,悄悄拿目光窥探柴原,后者只是撩起衣摆擦了擦汗,单手叉腰踱到录音机前,躬身按下播放键。
“我去找他,你们继续。”
推开门,穿过走廊,走进大厅。
柴原环视一圈,又面无表情地退出来,从另一侧走进花坛。
暗处,实习编导指了指宿舍楼,柴原颔首致谢,一步上了台阶,往105室走。
门虚掩着,柴原正欲敲门,就听见里面压抑的哽咽声。
第3章
树影摇晃,薄云笼月。
柴原和队友从练习室出来已将近11点,一群大老爷们儿汗涔涔边走边聊,有的低头沉思,有的与人交流舞蹈动作,还有的在轻轻唱歌,同伴认真地帮他正音。
姜火从后面跑上前,叫住柴原,“你真的去劝何畏了吗?”
柴原在昏黄的路灯下扭头看他,“对。”
姜火眼里晃动的分明是怀疑,“我是说第二次。你去找他后,为什么他没回来练习?”
柴原不说话。
姜火瞥了眼宿舍大门右上角的摄像头,忍住某些即将发作的情绪,和柴原冷淡地擦肩,小跑进宿舍楼。
两小时前。
柴原象征x_i,ng叩门,屋内的哽咽被敲门声掐断。
“我是柴原。”
无人应答,一片安静。
“能进来吗?”
有人在地板上走动,纸巾被簌簌抽走,何畏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柴原推门而入时,何畏正穿着白t坐在地板,低头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打s-hi的睫毛黑得发亮的像雨中的黑树梢,泛出晶亮色泽。
柴原双手c-h-a兜面无表情走到何畏跟前,何畏耷拉下眼皮,余光扫光何畏鞋上的字母logo。
“你今天还练习吗?”
“不练。”
“大家可都在努力。”
何畏抿唇起身,掸了掸裤子往厕所走,柴原跟上前单手扶住门,何畏没法关门,侧身用眼神示意柴原让开。
“五天后比赛,练习时间紧张。”
何畏充耳不闻,转身要走。
“所以你是来我们组捣乱的?”
柴原冷静的戏谑紧跟何畏的脚步,像一阵滚烫的风拂过,烘得何畏耳缘都热了起来。
怒与羞同时触动一根叫自尊的敏感神经,何畏几乎没有思考就转头质询,“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还是有脾气的嘛。
柴原脸上平静的面具从不曾崩坏一瞬,“要么好好练习,要么……”
“要不然你要把我怎么样?”
柴原往前走着直至与何畏胸膛相抵,才俯视他,清隽眉目相距不足一尺,何畏下意识后退,被柴原紧紧攥住胳膊。
“要么,你离开队伍,另找一人抱大腿。”
口吐恶言的柴原慢条斯理,从唇边飞出的刻薄像张打s-hi的纸糊在何畏的脸上。
何畏冷冷看他,柴原面无表情地微微侧身,离开宿舍。
接近凌晨,柴原刚躺下,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姜火推门进来,直奔柴原床前。
“何畏到底去哪儿了?”
柴原缓缓坐起来,“他还没回来?”
“没有。”
“一直不在?”
“一直不在。”
柴原缓缓起身穿鞋,同屋没睡的练习生抬头询问要不要帮忙,柴原摆手示意不必,姜火抱着手臂冷眼等他穿鞋。
“你对何畏说了什么?”
柴原缓缓站起来,“明天早上6点排练,你先休息,我会把他带回来。”
走廊上冰冷冷的摄像头转动脖子,用黝黑的瞳孔对准他们,饶有兴致地窥视着在房间里发生着的秘密。
姜火曾试想过可能在《凌霄计划》出现的各种血雨腥风,却没料到第一场血雨腥风会发生在自己最看好的何畏身上。
而且主动撩s_ao的还是以不近人情著称的柴原。
同在一个屋檐下,除了年纪轻轻就清心寡欲只顾自己的少数派,哪个没艳羡过柴原的人气和实力。不过有的公开讨论,有的悄悄琢磨罢了。
人红是非多的主人公柴原在这里没朋友,明里暗里听去一些,既不惶恐也不骄傲,我行我素做朵冰山上的雪莲花。
姜火对偶像了解不足,偶然听人说起,才忽然困惑,这年头的冰山人设怎么还有人吃?
大家都在找寻能够和柴原分庭抗礼的人,只是当时大家都不曾想到那人会是从五等班直升上来的何畏。
姜火理所应当地想,如果有人对柴原构成人气上的威胁,那么他必然会成为让柴原不痛快的那颗眼中钉。
柴原大步走在过道,所经之处已是一片黑暗,迈出住宿大楼。从练习室到住宿点的路上只有风摇树叶声与细弱的虫鸣,大家都已进入疲惫的梦境。
柴原绕到大门,练习室门窗紧闭。
花坛,没人。
食堂,没人。
保安室,没人。
柴原抱着手臂面无表情站在月光下沉默片刻,抬步往停车场走去。
柴原走下通道,宽敞明亮的停车场里传来低低的,变了调的哼唱声。
“公公他偏头痛,公公他偏头痛……”
柴原暗暗舒了口气,听没一会儿,也觉得头痛起来。
要不是他认出了歌词,这段怪腔怪调的哼唱几乎让他以为何畏半夜溜到地下停车场,给其他选手下咒。
柴原放轻脚步往前,倚在墙边看着在灯下